学巴书馆 > 齐萱 > 给你所有的温柔 >


  也许吧?也许真是喝多了。才会对余启鹏起什么同病相怜的心情,怪只怪先听了爸爸说在回国主掌风云证券集团之前,余启鹏曾结过一次婚,可惜美满的新婚生活才过不到半年,夫人便因一次游艇意外事件香消玉损。

  那晚他乍见自己时频唤的“薇薇”,可能就是他夫人的名字吧?

  谁想得到这样一个自己本以为是人问难得一见的情痴,除了随即在电梯内强吻她外,还在第二次见面时,突然向她求婚!

  “简直是荒谬到极点,你说是不是?嘉竣,偏偏在惊愕过后,爸爸似乎还颇有乐见其成的态势,所以我只好逃回山上,逃回到你身边来。”

  “硕人,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说:“山下有什么可怕的事,让你必须逃回马老师的身边来?”

  “美瑜!”硕人反射性的捂住双肼道:“我以为自己并没有发出声音来呢。”

  “放心,我也只听到最后一句,没听到你绵绵情话的全部。”蒋美瑜与她面对面坐下来打趣。

  “情话何须由我这里听,让原地讲给你听就听不完罗。”

  “原地只会讲如何建设家乡的大道理,才不会浪费时间跟我说什么甜言蜜语。”

  状似埋怨,其实美瑜脸上的甜蜜已经出卖了她真正的心情。

  “恭喜你,美瑜。”硕人握住了她的手说:“如果嘉竣仍在这世上。看到昔日好友终于娶得在地的美娇娘,还不晓得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哩。”

  “幸运的人是我,”美瑜右手往四周一挥道:“你看这片山林,我生于斯、长于斯,如果爱的是山下的人,或者爱的是一心只想到城里去发展的人,那么最后还是得被迫放弃在此终老的心愿吧?所幸原地与我志趣相投,都愿意留在家乡出一份力,我真的觉得自己是普天之下最最快乐的准新娘。”

  “你的确是的,我也相信怀抱像你们这种想法的本地人会愈来愈多。”

  “是吗?你太乐观了,硕人,倒是像你、像马老师,你们才真算得上伟大。”

  “伟大?”硕人失笑道:“你从哪得来这么滑稽的想法?”

  “不是吗?从在大学念特殊教育开始。马老师便年年暑假都到山里来办夏令营。毕业后更放弃出国深造及在首善之区执教的优渥条件与机会,选择了这里,选择了我们。”

  “是你们给了他实现心愿的机会。”硕人一脸湛然的说。

  “你和马老师真像,连功成不居的个性都像透了,我还记得十年前初见你们的情景,当时我读六年级,马老师大学还没毕业,而你也才刚刚升上高三,对不对?”

  “对,”十年前的景象历历在目,让硕人的双眸蓦然浮上一层水雾。“那是嘉竣第一次答应让我跟着他们到山上来。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全神贯注在自己热爱的工作中的他,原来是那么的美、那么的好、那么的光芒四射。”

  “虽说上帝安排诸事皆有其美意,但我实在不明白籼怎么忍心将马老师自你、自我们的身边带走?当我们几个同学在就读的商校里听到这个消息时,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刻请了假一路哭着赶回来。”

  硕人轻抚着冰冷的石碑说:“或许,他是想藉由嘉竣告诉我们生命的意义从来不在长短,只在有没有尽力活过的道理吧?”

  “如果说马老师是一份恩典,那你就是恩典的延续了。”

  “又在瞎捧我了,我甚至连个学士学位都没拿到呢。”

  “那是因为你急着接续马老师的遗志,急着要到我们这个偏僻的中横山上村落里来服务,而且还不断的拓展你奉献心力的领域。利用所有能把握到的时间学医疗、学手语、学保健、学一切你可以帮助任何穷乡僻壤的孩子的技能,利用寒暑假,到任何需要你的地方去尽心尽力,有时我都不晓得你那似乎永无止尽的精力是从哪里来的?你又为什么要如此拚命的做着这些无名无利,甚至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还不惜辍学离家。”

  “答案在你的眼前啊,美瑜,而且我只是在做我喜欢做的事。”

  美瑜诧异的瞪大眼睛。“在我的眼前?”

  “是啊,你看。”硕人指着嘉峻墓碑上的文字说。

  美瑜跟着她转头望向除了马嘉竣姓名及生殁年之外,镂刻在石碑上的诗句:

  世上有许多事可以等待
  但孩子是不能等的
  他的骨在长
  他的血在生
  他的意识在形成
  我们对他的一切不能答以“明天”
  他的名字是“今天”

  “这首智利诗人贾伯利那·皮利斯楚(Garbriela Plistral)所写的诗,是嘉竣生前最喜爱的一首,”硕人轻声的说:“孩子是不能等的,尤其是在这里已备受冷落多年的孩子,他们不能等我把大学念完,因为他们在嘉竣走的那一天,那一刻就需要老师,我也许比不上嘉竣优秀,事实上,我想我永远都比不上他,但至少,我可以马上过来,我不会再教孩子们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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