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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深究起来也是无奈,如果是程沐兰追着他,他肯定就不嫌弃了,说不定还心头火热,小鹿乱撞呢……咦?

  一道灵光突如其来地在温岁岁脑海劈亮,她蓦地从床上弹坐起身,一双秋水明眸瞬间点亮璀璨异采。

  她怎么就魔怔了,为何要坚持以温岁岁的身分和他重逢?她可以告诉他,她就是程沐兰啊!

  虽说他那人从来不信鬼神之说,但她可以说出那些只有她和他才知晓的往事,要是他还不信,她还能说出自己的灵魂跟随在他身边那两年间所发生的点点滴滴,他和商队走过哪些地方,他在漫漫长夜如何辗转难眠,甚至她偶然撞见他沐浴时,因惊慌失措造成的那些不寻常的异动,她都可以跟他说啊!

  他会相信她的,只要她能证明自己就是程沐兰,即便是夺舍重生这样的神异之事他也必不会将她视作妖孽,反而会帮她保守这个秘密。

  对啊,只要告诉他,她是程沐兰,她就有理由到他的身边了,此生与他相伴,形影不离。

  就这么办!

  一念及此,温岁岁顿时兴高采烈起来,轻快地跳下床,也等不及唤人送来热水,直接就着盥洗盆里的冷水洗漱,然后对镜理妆起来。

  因尚在孝期内,她平日并不怎么打扮,只偶尔以粉敷面,可今日她不仅描了眉,敷了粉,还在唇上点了淡淡的口脂。

  接着她从衣箱里挑出一件浅藕色素纹缎裙,乌黑的秀发插着一支珍珠梅花簪,虽仍是一严身素净,到底多了几分女子的娇柔。

  女为悦己者容,这个才刚刚破晓的清晨,温岁岁深切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

  顾晏然一开房门,映入眼里的是一道亭亭玉立的倩影。

  严来人是一个姑娘,容貌清雅,身材纤细,正对他绽开一朵灿烂的笑容,明眸如最上乘的珠玉,熠熠生辉。

  他一凛,怀疑是自己昨夜睡得太迟精神不济,一时恍了神。

  他冷冷盯着姑娘,姑娘却依然笑暦如花,半晌,见他沉默不语,她像是很无奈地轻轻叹息一声,总算主动开了口。

  “才过了一晚,你就不认得我了吗?”

  顾晏然一震,这声嗓又娇又脆,宛如琴声叮咚,其中还蕴含着无限深意,像是气恼,又似撒娇。

  “你是昨夜那位姑娘?”他语气清冷。

  她却是笑得更甜。“是,我就是昨位那位姑娘,躲在角落偷听你吹箫,惹你厌烦,还拿发簪凶狠地对付登徒子的那位很泼辣的姑娘。”

  顾晏然微讶地扬眉,不是没有姑娘家对他示好过,但还从来没有一个会在他面前如此自嘲。

  他眯了眯眼,再度默不作声。

  她又叹了口气。“你不问问我为何这么一大早就来敲你的房门吗?”

  他淡淡扫她一眼,墨眸深邃无垠。“为何?”

  “我有件重要的事跟你说。”

  “嗯。”

  温岁岁有些不满,“你就嗯一声?一个姑娘家清晨来敲你的房门,对你笑、对你示好,你就这个反应?”

  “姑娘有事就说,我不听废话。”

  这男人,简直败给他了!

  温岁岁脸颊发烫,真心觉得自己是俏媚眼抛给瞎子看,他非得要一个姑娘家拉下面子就是了。

  虽然这回她的确是来倒追他的,可身为女儿家的矜持难免令她有几分羞涩,芙颊生晕。

  罢了,是你欠他的,程沐兰欠顾晏然。

  她深吸口气,终于鼓起勇气,扬起羽睫。“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你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但请务必相信我,我是句句实话。”

  顾晏然的反应是往后退一步,眼看着他顺手就想关门。

  温岁岁顿时大惊,横臂去挡。“你做什么?”

  顾晏然神色淡淡。“姑娘废话太多,实在浪费在下时间。”

  “你!”温岁岁气得跺脚。

  而他的反应是拉下她横在门边的手,显然还想关门。

  温岁岁见状,越发心慌意乱,冲口而出。“顾晏然,你别太过分!”

  两道凌锐的眸刃射向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大壮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

  那她如何知晓?莫非她一个姑娘家还四处向人打探一个陌生男子?顾晏然嘲讽一哂,正欲回话,目光与她的眼神对上,顿时愣住。

  他从来不曾在一个人的眼中看见如此复杂的情绪,有哀怨、有委屈、有惆怅,还有更多的眷恋不舍。

  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不更像是看一个情人,因为那目光太缠绵,丝丝勾惹人的心弦。

  “为何……这般看我?”在理智回笼前,他已不由自主地喃喃问出声。

  她的眼神更缠绵了,柔情似水。“因为我是那个人。”

  “是谁?”

  她没立刻回答,盯着他的眼眸一点一点地泛红,像是极度的痛楚,极度的伤感,教他的胸口也纠结起来。

  “顾晏然。”她上前一步,送来一股盈盈暗香。“我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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