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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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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桐的体贴入微,令飞霜不禁掩面泣道:“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隐瞒一切的,只是寒衣那脾气……我真怕他一旦知道我与夏侯家的渊源,就会赶我出门,我……我……”“唉,如果窦伟长在误会解开后,仍不知珍惜你,那他便非但只是他自己跟我亲口说过的‘心’有残疾,而是连猪狗都不如的木头了,毕竟医好他多年心病的人是你,而不是华佗的那位女弟子。” “可是他们有一个孩子,亲情的羁绊千丝万缕,我根本毫无胜算。” “瞎说,你到现在不还未能确定那究竟是不是他的孩子?”迎桐拚命为她打气。 “说到孩子,都怪我们照顾不周,让霓儿在从阳泉县来山阴的路上染了风寒,因而耽搁了行程。早知道你有大事,我便该不顾沉潭的坚持,让公公留孙女儿往一阵子,如果我们早一天到,就能当面揭穿整件事,告诉窦伟长那封套中的几封信,根本都是陆斌一手仿造出来的,你既没有将江东军机密告沉潭,沉潭亦不曾送过隐含情意的信给你。” “其实如果他知道你们夫妻有多恩爱,就根本不会上当了,笨。”她想挤出笑容,但落下的,却仍是苦涩着急的泪水。“寒衣好笨,笨死了。” “到这个时候,你还有兴致取笑我与沉潭?”迎桐故意不去提她的眼泪说:“真是服了你。坦白说,现在的我,几乎跟你一样心急,想尽快找到窦伟——噢,不,应该称他为端木恺,我怎么老是改不过来。” “为什么你也想早点找到他?”飞霜自问自答:“我明白了,潭哥早我们半天上路,你想看的,其实是他,对不对?”想到丈夫,迎桐的表情霎时温柔起来,令她看来愈形柔媚可人。“那当然也是原因之一啦,不过我真正想看的,还是端木恺届时跟你低头认错的模样,光想到我印象中那个潇洒不羁、狂野奔放的浪子,终于被我们自家妹妹的绕指柔功给驯服的模样,我就精神百倍,一点儿都不累。”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幸灾乐祸?” “有吗?”迎桐机灵的辩称:“你嫂嫂我可是冒着绝对会挨你哥哥骂的险,并将最宝贝的女儿,都托给了随行的李章夫妇照顾,而陪你来寻夫,你还怀疑我呢,真没良心。” 一直到这时,飞霜才被逗笑开来。“你有些地方,还真跟幼年我们初识时一模一样,脑筋动得飞快,口舌也特别伶俐。” “沉潭说后来你是被他伯父所救的?”因而也勾起了迎桐对于促成她们在稚龄时相遇的那段往事的回忆。 “是啊,不晓得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年为何会凑巧在董卓作乱时,来到中原?”“记得,你跟端木恺说的身世背景,的确句句属实,你确实是鲜卑、匈奴和汉族的混血儿,母亲早逝;初平元年你父亲奉单于之命,护卫一名公主到中原来成亲,岂料正逢京师大乱,除了被你的父亲在临死之前,将之塞进篓子里的你之外,所有陪嫁随行的人,均遭了暴军的毒手,无一幸免。” “嗯,”飞霜颔首道:“后来你被家人找回去,我在另一个姊姊也出去找东西吃的时候,被董卓的士兵捉到,就在他们正为到底要卖掉我或杀掉我争嚷不休之际,幸赖夏侯惇伯父救下了我,但他因长年随丞相在外征战,身旁委实不便带着一个孩子,而义父夏侯申则刚好运粮过去支援他们,伯父遂把我托给了义父。” “沉潭说他至今都还记得你初至他们家时的模样,粉雕玉琢,恍若一个娃娃,婆婆立刻就喜欢上你,要求公公把你交给她扶养,并正式收你为义女。” 回忆到这里,飞霜不禁仰首向天,无限感慨的说:“生我者父母,育我、爱我者却是养父母,他们对我可以说是恩同再造,我与夏侯家有着难以割舍的情缘,寒衣偏偏无法接受这一点。” “放心啦,等沉潭找到他,跟他讲明一切以后,你们便会和好如初,两人甚至还会更胜于以往的恩爱甜蜜。” “这是经验之谈?”飞需多少恢复了她一贯的活泼佻达问道。 迎桐索性来个坦承不讳。“正是,所以你对结果是否应该更乐观才对?”“但愿如此。”想到端木恺离开时的绝裂姿态,飞霜一颗心便仍隐隐作痛。 对于这样的答案,桑迎桐显然还不够满意。“什么但愿如此,是必然如此,不然我千里迢迢帮你送嫁衣来做啥?迟到归迟到,一言为定的事,我可不能不办到,所以那端木恺非得再正式娶你一次,让我们夏侯家也热闹、热闹不可,否则我自从沉潭那里得知你的喜讯开始,便着人日夜赶工织锦裁制的薄纱嫁衣,岂非派不上用场,没有随你这位美女一起亮相的机会了?不成、不成。”说着还加上摇头来加以强调。 “一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明白何谓茫茫人海,缘分缥缈。”飞霜仍无法完全甩开灰涩的想法,一切只因夏侯猛乃奉曹操之命,前来追捕陆斌,这位昔日的东吴叛将,在降了曹操以后,竟又图谋不轨,凭其善于模仿他人笔迹的旁门左道,大肆借款或骗财,然后再潜回江东,据查目前正躲在昔日相传为春秋时,越国大夫范蠡养狗、养鹿以献吴王夫差,因而名为狗山的山区内。 而三天前端木恺拂袖而去后,随即出门前往的目的地,据当时正好在马厩中照料“紫鸢”的朱爷爷问他之后说,也正是残余的山贼犹企图做困兽之斗的狗山。 种种迹象均显示如今陆斌可能已与山贼同流同污、沆瀣一气了。 既做山贼,便表示不怕拚命,而陆斌腰缠万贯,两派势力结合起来,本来就不容小觑,更何况出门时的端木恺还满心忿忿,会不会因而折损他平时冷静、剽悍的战力,飞霜实在是连想都不敢多想啊。 “正因为茫茫人海,缘分缥缈,所以你和端木恺才更应该牢牢把握住彼此、珍惜对方才是,”迎桐继续为她打气。“走吧,你既然不累,那我们就再多赶一会儿路,快些的话,说不定夜幕初降时,即可抵达狗山。” “好,”飞霜拉高黑色布巾掩住鼻口,率先一夹马腹应道:“咱们再多赶一程。” 她们两人之所以会慢夏侯猛半天才出发,只因根本没让他知道她们也想过来,因为迎桐和飞霜都知道一旦提议同行,必会马上遭到严厉的拒绝。 结果方到奇石甚多的狗山山脚下,就看到一幅奇特的景象:端木恺所统领的吴军与夏侯猛带来的数十位元菟郡城的卫士,正在与为数已不多,仅在做垂死挣扎的山贼做最后的争战。 “迎桐。小霜。”突如其来的叫声,让她们齐往上头一看。 “沉潭。”迎桐立即往已经从岩石上跃下的夏侯猛奔去。“你无恙吧?”“我没事,倒是你们两个怎么会过来?”夏侯猛既惊且急,当然还带一丝微怒的说:“我不是要你们乖乖待在端木府里等我消息吗?怎么——”迎桐或许还想解释,但飞霜已经没有那个耐性,她冲上前去,一把扯住夏侯猛的臂膀就问道:“寒衣呢?他在哪里?山贼眼看着就快要被剿平了,却不见他的踪影,他人呢?”“我清晨赶到时,他们已经在部署最后的行动了,这群山贼号称‘狗子’,听说是整个会稽郡内,最擅长打了就跑、输了便躲的一帮山贼。” “夏侯猛。”飞霜已经失去所有的耐性。“我问你寒衣呢?端木恺究竟在哪里?”“我们俩说好一前一后,包抄搜查躲进山里去的陆斌,我这边已经搜完了,他应该也很快就会回来。” 飞霜松了口大气,放开夏侯猛臂膀,双脚突然有些发软,幸好有迎桐伸手扶住了她,并立刻瞋了丈夫一眼道:“瞧你,明明已经把什么事都办好了,也知道小霜急着想知道什么,偏还要逗她。” 满脸笑意的夏侯猛正想要向飞霜道歉,顶头峭壁上突然传来一阵教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的难听笑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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