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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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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尖带着粗犷的糙感经过了她的眉眼,又停留在了她的颊侧——她始终默默地感觉着,直到……“好了。”他说。 于是,她睁开了眼,然后在他的眼瞳里看到了自己,或者该说是一个她不认识的陌生人。那样明丽如画的人会是她吗?他并没有在她的脸上大动干戈——他始终只是生手——他只是为她描绘了眉,为她过分苍白的双颊上了些许颜色而已。但,她已截然不同。 “韩先生。”她绛色的唇在他墨如深海的眼瞳中悄放如薇,“你是个特别的人。”如果她在他的眼中是这样的话,那么他绝对是特别的,一个特别的人。 “彼此彼此,沈小姐。”她在他的人生中才是最大的一个异数,“该你出场了。”霍地,他推开了车门,然后,带着她走进了对面的酒吧,仿佛就此走入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与蓝调不同,这间酒吧真正显示了夜的模样。在这里,嘈杂震耳的摇滚乐不断冲击着人脆弱的耳膜,也将人的情绪刺激到了最高点。年轻的男女身着各色的服饰,或在中央舞池中恣意摆动,或与身边的人大声谈笑。放肆地喊,张狂地笑。 这里是与她的生活截然不同的世界,却也是她试图进入的世界。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她从隐蔽的角落推了出去。一瞬间,她便被疯狂的人群湮没了,而他,看着被众人困住的她,诡谲地开始微笑。这里的背景灯光竟与那笑意出奇的适合,于是他俊邪的气质越发触目惊心。他斜倚在吧台,从容地斟上了酒,饮得不紧不慢。 又倒上了一杯,才刚抬起手她已回到了他身边,“韩先生。”沈瞳说着,有些微喘——从一群情绪高涨的人墙中突围出来花了她不少气力。 但即使如此她的眸光依然平静得像月光一样冰冷。她的冷静真的坚不可摧吗?他的笑意更深了,将已抬至唇边的酒递到了她面前,语气极是诱惑:“喝吗?”她应该渴了吧…… 她冷静地接过酒杯,仰起头喝下了一口,然后把没有喝完的酒连着酒杯放上了吧台。 她以为这里是商业聚餐吗?“不多喝一点?”他噙着痞痞的笑,“怕醉?”就像那一晚一样? 她没有回避他挑衅的眼神,“没有必要。”无论是喝酒或是害怕……“韩先生,我想我并不适合这里。”嘈杂是她一向厌恶的,而这里是现例。 “然后?”他仍是笑着,清晰得让她看到了他的嘲讽,“你想说要离开吗?在你所谓适合的世界里过一辈子?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你又何必跟我来这里?”他注定是胜的一方。 她沉默了。最后,拿过了吧台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正如他所预想的一样。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但如果不是决心改变的话就不要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满上酒,他的动作优雅而且流畅,“看到那个了吗?”缓缓地,他比向酒吧的另一个方向。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易地了解了他的所指——一个土星形状的链坠,在吧台的一角莹莹然旋射着夺目的光亮。那质地应是金属的,所以才会在变换的灯光下显出妖艳的绚丽。那是绝对独一无二的存在——无论造型或是制作,而且夺人心魄,“很漂亮。”没有人会不为它倾倒,她也一样。 “喜欢,就去得到。”料到她的回答他开了口,不愠不火。 她倏地抬起了眼,“去得到?”他竟是要她去……偷? “你喜欢,不是吗?”眼里的光芒是严厉的,他的语调却愈发从容,甚至显得魅惑了,“既然喜欢就去得到。”他低低地重复,“否则你只有看着它离开。你应该不想再失去了吧?” 她什么也没有说,却垂下了眼,许久后走向了吧台的另一头。 韩谦闲适地倚着吧台,目光始终跟随着她。她会出手吗?他在心里跟自己打着赌。他知道这样的行为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是如此自律的人,有时甚至显得像是有一种道德上的洁癖。不用费力揣测他也可以想象得到他对她要求的残忍——无论结果是成功或是失败,只是那个念头的出现已经是她无法原谅的罪——而他,因为知道,所以才会如此要求。他就是要折断她的翅膀,然后让她永远留下伤疤。 这样的等待,无疑是令人愉快的…… 她走到了吧台,然后停下了脚步。 她果然还是做不到!他轻嗤了一声,执着酒杯转过了头。她终究是严谨到刻板的女子——正像他所预料的那样。不过没有关系,他还会有机会的,毁了她。 “韩先生。”她已经重新回到了他身旁。 “沈小姐,你不觉得你是注定失去的人吗?”他转过身,对她冷冷地笑了。 她依然云淡风轻,“我不这么认为。”垂在一边的手扬高了起来。 那莹白的手上拿着的,竟是那个土星链坠……她竟真的……“你疯了!”近在咫尺的那一头已经混乱了起来,隐隐间听到了关于“没了”、“有小偷”等等断续的字句,他心里莫名浮上了一股怒气。粗鲁的低咒脱口而出,他伸手一把拽过了她,“跟我走!”向着酒吧外的方向。 “韩先生,我们才刚到这。”她跟不上他的脚步,匆忙中踉跄了几下,只有喘息着提醒一心向前的他。 他知道,但他更知道再待在这里他们的下一站就是警察局!疾风一般跑出酒吧外,韩谦看到她始终紧握在手里的银色链坠,怒气再次勃然而起,“你就这么喜欢这玩意儿?”粗暴地,他夺过了她手中的绚丽,一甩手将它远远抛出了视线。 是他让她去拿来的……她看着他莫名其妙的行为,把话说在了心里。他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 他知道她现在一定在想他是一个奇怪的人,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奇怪。明明一切都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他成功地使她堕落了,但他非但没有感觉到计划成功后的快感,却跟着她大逃亡,完全放弃了起初一整套的计划。疯的不只是她,还有他自己! 重新回到停车场,他打开车门率先坐了进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已经将麻烦丢到了九霄云外,他仍是余怨难消地低咒出声。 她打开另一边车门,同样坐进了车里,“喜欢,就去得到,这是你说的,韩先生。” 这时候她倒是顺从得可以!冷哼了一声,他没有再说话,径自发动起了车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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