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巴书馆 > 雷恩那 > 喜上眉梢 | 上页 下页


  “是的。”语气更定。

  “说来听听。”

  她立定福身,十二岁的小身板比在场的任何人都矮小,倒是气定神闲很能装。“所谓琴棋书画诗酒花,柴米油盐酱醋茶,民女要雅能雅,要俗能俗,懂得品味亦做得出好滋味,若要动起手来按摩推拿,民女不仅有家传绝技傍身,更有几把力气加持,定能把王爷整得痛痛快快、浑身上下舒舒服服。”

  她的临机对应似乎“演”得太过头,年轻王爷的表情有剎那间的怔愣,但很快稳下,就见他颔首赞许般笑道——

  “舅舅们送来的人可都无用武之地了,有霍大小姐一人,本王足矣。”

  她自个儿送上门,结果是被傅松凛直接拿去当“挡箭牌”。

  两名美婢、一双俏丽姊妹花以及两个俊美少年郎,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他一个没收,因为他已有“什么都会”的霍家大小姐伺候。

  尽管“拿她挡人”这样的法子使得并不精致,但明面上他是哪位舅舅都不得罪,态度也算委婉地摆明了。

  云曜庄毕竟是他的外祖家,即使老爷子故去了,他的外祖母仍然健在,她想,他既不愿搅进舅父们之间的矛盾,可也没想与外祖家生出龃龉,所以适时出现的她实在是太好使的一招棋。

  她配合着他,合得天衣无缝。

  “霍大小姐既然执意报恩,总得让你报了才好,报了才能两清,两清就彼此不拖欠,心里才能舒畅……你说吧,想留在本王身边多久?”年轻王爷当众温声笑问。

  突如其来一问,似又在考她的临机对应,她脑袋瓜有些乱,随口便答——

  “二十。”

  “二十年?”他这会子双眉皆挑,细长凤目荡出惊异波光。

  一察觉他有所误解,她连忙摇首,深吸一口气稳下,道:“民女年十二,愿服侍王爷直至民女年满二十,以报王爷恩德。”

  “唔……那前前后后可是女儿家弥足珍贵的八年光阴呢,霍大小姐舍得?”

  “民女愿意。民女不悔。”相较他为霍家堡所做的,她八年光阴算得上什么。

  只是年轻王爷像要在那些舅父们遣来的管事们面前作足了戏,当场淡淡又问:“那为何是二十岁?霍大小姐不想待个三年、五年就好吗?”

  她被他问得略略发怔,想也未想便答,“民女有婚约在身,二十岁到了,便得嫁人。”

  这一回换他发怔,八成没料到她会给那样的答复。

  他忽地笑了,还频频点头,像被她逗乐。

  “好!这报恩法子本王依了你,留你至二十,到时放你嫁人去。”

  她上门是来道谢的,没想到事情最终发展成这般。

  受人点滴当涌泉以报,这若是恩人讨要的报偿,她自是心甘情愿。

  于是她将霍家堡交给阿弟霍沛堂以及几位老手管事帮忙照看,单独一个去到年轻王爷身边当女使。

  头两年,霍家堡那边还须每隔两个月送一回账本进京让她过目,后来阿弟渐渐熟悉内外事务,送进帝京毅王府的就多是家书和……银票了。

  欸,她家阿弟不知帮她备什么才好,又担心她饿着、冷着,常就一迭银票夹在家书中捎了来。

  留在帝京那些年,阿弟每年至少会随霍家堡的马队来探望她一回,回回都能瞧见他又高了些、壮实了些,她十二岁离家进毅王府时,阿弟尚矮她半个头,待得她二十岁返回霍家堡备嫁,阿弟的身长都比她高出一颗头有余。

  而直到离开毅王府,她家阿弟连着八年送来的那些银票,她一张也没用。

  在傅松凛身边伺候了八年,说是报恩,王府账房可都月月拨了工资下来。

  她身分是王爷的贴身女使,这活儿在毅王府中是独一份,据闻她的俸给是老管事问过主子爷才定下的,每月十两银子。

  须知一县父母官年俸不过八十两,远远不及她这个贴身女使,父母官得管着百姓们的大小事,她仅须管着爷一人,而且是爷吃什么,她跟着吃什么,爷用了什么好东西,也不忘给她备一份。

  她打小就喜欢马,喜欢策马迎风驰骋的痛快,霍家堡甚至辟了自己的马场,也从事马匹买卖的生意,知道她爱骑马,爷就时不时带她出城跑马去,在她十五岁那年还给她弄来一匹漂亮得不得了的母马,说是给她的及笄贺礼。

  她想学射箭,他亦成全她,还手把手地教她箭法。

  能得他这样的名师倾囊相授,她箭法自是突飞猛进,虽远远做不到百步穿杨,且女儿家的臂力亦比不上男子,但要想三十步穿杨应不是问题。

  进毅王府当女使,得了一堆好处,在爷面前,她从未自称过一声“奴婢”,而他也由着她,有时连她自个儿都纳闷,她究竟是来报恩、任人差使的?抑或是进王府陪吃陪玩当小姐的?

  叩、叩——

  此时书房门外传来两声轻敲。

  “何事?”傅松凛边问边走回红木长桌前。

  来者是毅王府里的老总管,姓崔,隔着门听他恭敬询问——

  “王爷,已是酉时三刻,爷要回房用膳吗?还是老奴让人将饭菜送进书房?”

  “本王不饿,不用摆膳了。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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