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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这里是你唯一觉得安全、唯一可以依靠、可以摆脱恐惧的地方,所以你回来,所以你彻夜等待、所以你现在会这么生气,嗯?”

  “干什么?我不要你再碰我!”她奋力扭打着他席卷而来的双臂,将她捆死在硬紧有力的胸膛里。

  “冰雅。”他紧抱着柔软的细小挣扎,贴在她耳畔吸取着淡雅的罄香。

  “放开我!”别以为她会再被这些打动!

  “你是爱我的,不然你不会在那么恐慌的情形下拼命赶回来。”

  “你胡说!”

  “那你为什么哭?”

  “我没有哭!”

  “为什么颤抖?”

  “因为我在生气!”

  “为什么紧紧揪住我的衣襟,怕我突然消失?”

  “我这是准备狠狠把你摔出去!”

  “为什么这么恨我?”

  她无语,努力保持坚决的怒气,严厉阻止自己泄漏情绪。

  “你恨我,是因为你爱我。”

  冰雅不小心逸出一声痛泣,猝然埋入他怀里紧咬下唇,仍掩不掉令她羞愧的抽息。

  “冰雅。”他慨然地一再轻唤,不断以脸庞痴醉地摩蹭着她的粉颊。“没事了,我在这里,别怕。”

  她顿时全然崩溃,瘫伏在他怀中放声哭泣。她等了一夜,惶恐了那么漫长的时刻,期待的就是这一句。这句承诺太过轻忽、太过优闲、太不可靠,这些她都知道,但为何自己还会如此无能地败在这残酷的温柔里?

  她不知道。

  这一回,百祯没有乘势与她炽烈纠缠、激狂地翻云覆雨,只是在炕上这么静静地紧拥着她,拍抚着,轻柔地摇摆着。仿佛正呵护着一个婴孩。她时而啜位,时而恍惚睡去,时而迷茫转醒,发觉自己总是细密而完全地被他搂在怀里。

  好任性的笨蛋冰雅!她苦涩一笑。

  她最看不起把一切都系在男人身上的蠢女人,活像个奴才。生死由他、喜怒由他、取舍由他。一离了男人,就如废物一个。她怎会沦入这种连自己都瞧不起的处境?

  “放开我吧,百祯。”沙哑的嗓子细细吐息。

  他在深邃的黑暗中微微抽紧手臂,将她更加贴入怀里。

  “不用勉强你自己。”他有这份心意,她已经满足了。“我想……我大概是被市街上碰到的那些怪人吓坏了,才会乱闹份绪。”

  深沉的夜里,没有任何烛焰灯火,只有屋外月光映在雪地上的幽亮,蓝蓝冷冷地透过轩窗。整个世界没有一点声息,只有她脸庞贴着的胸膛,透过层层衣衫传来沉稳有力的声响。

  她闭上双眼,让自己再沉沦些许,因为她就将清醒。没有百祯,她还是得活下去。

  至少,她也该开始学习凡事靠自己。

  “我该走了。”可是她仍枕在他怀中。“你若想好攻击敌手的计谋,派人到东跨院通知我就成——”她忽然痛苦地皱眉轻吟,几乎被腰上蛮横的铁臂截断身躯。

  “我明早就派人着手提亲事宜,中间拉拉杂杂的程序了结后,我再放你回家去,等我迎娶。”

  百祯此话,不只冰雅惜愕,连他自己也暗地一惊,遑论数日后得知此事的其他人。

  “你发什么神经?娶她?”

  “鸳鸯,冷静点吧。”一名男子不耐烦地蹙起浓眉。

  ‘你为什么要娶冰雅?“鸳鸯差点气爆脑门。

  “反正这事已成定局了。”百祯懒懒接过这府邸主人递来的信笺拆阅。

  “你说你只是想玩玩,我才帮你一起哄骗冰雅。为什么突然假戏真做,对她认真起来了?”

  “我还是在玩埃”只是事情愈玩愈大罢了。“啊,那个混账老头,我就知道他巴不得自己跳上‘白虎’宝座。”他无聊地浏览信件内容。

  “你要是不惹他,他也不会这度鲁莽行事。”府邸主人淡漠地用小牙匙舀了些鼻烟,通通气息。

  “我在跟百祯谈冰雅的事,不要岔开我的话题!”鸳鸯大叫。

  “盐务的事比冰雅要紧,你最好别意气用事。”一旁始终看鸳鸯这疯婆样不顺眼的贵公子低声警告。“钟老头打算围剿‘四府’的壮举,搞不好会反过来把自己人给全剿了。”

  “老人家嘛,闲着也是无聊,让他闹闹又何妨。”百祯斜瘫在大椅内玩着玉扳指。

  “你是唯恐天下不乱。”

  “日子太和平就不好玩了。”

  “那你为什么要找冰雅玩自己的婚姻大事?”鸳鸯冷道。“你把她留在你院落里静养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你后来没把她遣至东跨院更不对劲,现在还发神经地准备娶她为妻!”

  “你今儿个是怎么了?”百祯无辜地苦笑。“平常温柔聪慧的鸳鸯跑哪去了?”

  “你什么人不娶,为什么要娶她?”

  百祯慵懒的笑眼闪过一道冷光。“就算我不娶她,也不会拿你当成亲的对象。”

  “为什么?”她痛心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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