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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掌灯时分,华灯初上,白屋里里外外亮起点点烛光。

  客人到了,管家为求慎重,亲自到门口迎接并领路进到主屋的宴客厅。

  若昂站在厅前候着,看见三年没见的宾客到来,脸上立刻漾开爽朗笑颜。

  “尼克拉斯!”他张开双臂,热情地迎上前去,然后用力环抱住他视如己出的贵客——马镇方。

  马镇方看着他,勾起笑意,以流利的葡语说道:“别来无恙?亲爱的席瓦尔先生。”

  “我很好,你呢?”若昂抬头笑视着他,又顺便拍拍他的背及胸口,“上了岸,还是很结实呢!”

  马镇方一笑,“上岸也不会变一滩泥吧?”

  若昂哈哈大笑,拍抚着自己的肚子,“瞧我这肚子,伊娃每次见了我,就要叨念好久。”

  马镇方淡然一笑,“伊娃好吗?”

  “老样子……”若昂语带暗示,“但如果能得偿所愿,她会更好。”

  “想要的,不一定都能得到,得不到的要释怀。”马镇方四两拨千斤。

  伊娃.戈梅斯.席瓦尔是若昂的独生女,十三、四岁时见过马镇方后便对他一见钟情。每次见着他,总是热情的缠着他、追着他,一点都不隐藏自己内心的感情。

  如今她也已十七、八了,该是婚嫁的年纪。

  “你呢?”若昂笑意一敛,目光深沉却又慈祥地注视着他,“得到你要的了吗?”

  他微顿,“几乎到手了。”

  若昂睇着他脸上的表情及眼底的情绪,“既然几乎得到了,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快乐呢?”说着,他捧着马镇方的脸,如慈父般凝视着他,“孩子,我跟你说过……因为恨而得到的是不会让你感到喜乐的,爱才会。”

  马镇方心头一撼。

  这句话,若昂不只一次对他说过,但过往听到时在他心里击不出一点水滴,如今却在他心里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为什么?突然,赵宇庆的脸庞出现在他脑海之中,教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我知道你的伤痛及愤怒,但是孩子……”若昂以慈爱的眼神凝视着他,“比起得偿所愿,我更希望你的内心感到喜乐。”

  “若无法如愿,又怎么喜乐?”他反问若昂。

  若昂气定神闲地笑问:“那么为什么你不快乐?”

  “我……”他浓眉一皱,有点懊恼,“我很快乐,看着仇人一步步踏进炼狱之中,我非常快乐。”

  若昂明白他的性情脾气,他总是不让人发现他的真实情感,总是藏得很好,但这次……他轻易就泄露了情感。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他的身边……出现了特别的人?

  “好了,我们不提这么沉重的事。”若昂揽着他,“三年多没见了,我们大醉一场,如何?”

  马镇方看着他,微笑颔首。

  喝多了,马镇方睡到过午才起来,在附近晃了一下,稍晚才回到白屋。

  若昂的船长维多来了,两人不知谈论着什么,神情有几分凝重,维多的口气还有些急。

  “维多?”马镇方是熟悉他的,当初救了他的人便是维多。

  维多转头看见他,方才的凝重消失,几个箭步就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尼克!”

  维多总是这样叫他。

  “席瓦尔先生说你来了,我还不相信!”维多一头乱发,随意束在颈后,黝黑的肌肤上充满着岁月的痕迹。

  “你得信,我跟席瓦尔先生喝了整晚的酒。”马镇方笑说。

  “让我瞧瞧你!”维多捧着他的脸,眼底盈满情感,“几年不见,你已经长成一个男人了。”

  马镇方一笑,“不就是你带我去成为一个男人的吗?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维多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地哈哈大笑,“在太子港?”他笑说:“我还记得玛莉那一脸满意的表情呢!”

  旁边的若昂尴尬地干咳了一声,提醒他们,“我说维多,你好像忘了刚才我们正烦恼的事……”

  经若昂一说,维多想起刚才的事,“对!见着尼克,我高兴得都忘了。”

  马镇方疑惑地问:“看你们刚才一脸凝重,发生什么事了?”

  维多一叹,“还不是因为你们的朝廷限缩靠港船舶嘛,还记得那个汪柏吧?”

  “记得,当年收贿的海道副使。”

  “没错,就是他。”维多续道:“当年因为你的计谋,巧妙将行贿他的五百两白银充公,他后来想向席瓦尔先生索贿,席瓦尔先生拒绝后他便开始从中作梗,处处掣肘。”

  若昂摇头叹息,“他现在联合官衙跟市舶司的官员限缩船只名额,还要我们的船只退到十海里外,上下货物都得用小船运送。”

  “这还不要紧。”维多紧接着说:“如今我们的商船在海上还要提防私掠船跟倭盗,两个月前才有两艘商船遭到打劫,大副安东尼欧,你记得吗?”

  马镇方点头。

  维多眉毛一皱,“他为了退敌,受了重伤,如今只剩一条腿,差点没了性命。”

  “什……”他神情一凝,“汪柏果然是个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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