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巴书馆 > 桐华 > 散落星河的记忆3 | 上页 下页 |
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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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黑的大眼睛犹如刚出生的婴儿,干净剔透,一眼就能看到底,天真懵懂得没有任何杂念,更没有任何私欲,只有简单和纯粹。 辛洛和它怔怔对视了半晌,猛地扭过头,喃喃说:“果然是个白痴。” 辛洛往前走,小角绕着她,一会儿跑到前面,一会儿又跑回来,背上的金属刺还没有取出来,鲜血依旧汩汩地流着,它却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疼。 辛洛问:“你不但智力没了,连痛觉也没了吗?” 小角当然听不懂她说什么,只觉得她语气温和,高兴地“嗷呜”一声,依旧欢快地跑着。 辛洛摇摇头:“白痴!” 她一边走,一边视线总是忍不住地瞟向小角的背,脚步越来越慢,不知不觉就停下了。 小角也立即停下,跑到她面前,歪着头看她,黑漆漆的眼睛里满是困惑关切。 辛洛有点狼狈地别过头:“我听到水流声,去看看。” 一人一兽循着水流声走过去,看到一条清澈的小溪。 辛洛心事重重地坐到石头上,小角想趴到她脚边,又不敢,犹犹豫豫地绕着她打转。 辛洛没好气地呵斥:“别转了,我头晕。” 小角停住,敏感地察觉到辛洛又在生气。它歪着脑袋想了想,立即躺到地上开始打滚,想要逗辛洛开心。 辛洛跳起来,冲过去就是两巴掌。 “你个白痴!” 小角不明白,为什么人们看到小狗小猫打滚时会笑,辛洛看到它打滚时却会勃然大怒,但知道自己又做错了。它怯生生地往后退,希望辛洛不要再生气。 辛洛吼:“不许动!” 小角一动不敢再动,辛洛弯下身查看它的背,已经殷红一片,金属刺整根没入了肉里。辛洛气得又狠狠甩了小角一巴掌,“白痴!” 小角沮丧地垂下头,没精打采地站着。 “趴下!” 小角乖乖趴下。 辛洛拿出随身携带的万能工具棒,按着它的背,用小镊子把一根金属刺拔出。 小角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辛洛感觉到自己手掌下它温热的肌肉抖了抖,证明它不是没有痛觉,只是格外能忍耐。 辛洛把金属刺一根根拔出后,喷上止血剂。 小角已经明白辛洛在帮它,头侧搭在两只前爪上,专注地看着辛洛,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平静宁和。 辛洛一巴掌拍到它脸上,“看什么看?不许看!” 小角立即扭过了头。 辛洛处理完伤口,走到溪水边洗手。 小角专注地看了一会儿,低下头看看自己脏兮兮的爪子,跑到溪水边,用四只爪子踩着水玩。 辛洛不耐烦地挥挥手,“离我远点,别把我衣服溅湿了。” 小角听话地往远处走了点。 辛洛坐在石头上看它玩水,阳光洒落在水面,点点银光。小角不停地跃起落下,银光变幻得更加剧烈,笼罩在它身周。 “喂,你明明是纯白色的,怎么现在变得灰扑扑的,连爪子都变成了灰色?” 小角听到她说话,立即停下,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歪着头,迷茫地看着辛洛,乌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喂,说话啊!” 辛洛捡起一块碎石头扔到它面前,水花溅了小角满头,小角却只是把头慢慢歪向了另一边,依旧傻乎乎地看着她。 辛洛喃喃说:“真是个傻子!” 却不知道她究竟是觉得问小角要答案的人傻,还是觉得小角傻。 太阳西斜。 风从山林吹来,带着丝丝清凉,驱散了夏日的炎热。 辛洛和小角一前一后从后门回到兽医店的后院,看到紫宴仍然没有离开,和疤晟坐在饭厅里,一边喝酒,一边玩牌。 疤晟坐没坐相,身子歪歪扭扭,一条腿屈起踩在椅子上,一条腿耷拉在地上。 邵逸心虽然只有一条腿,却不管打牌,还是喝酒,一举一动都文雅风流,让人完全忽略了他的残疾。 辛洛站在院子里,平心静气地打量着这位死而复生的“故人”。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风姿倜傥、言语风流的花蝴蝶。 一模一样的出众容颜、一模一样的摄人风华,但一切又截然不同。 当年的紫宴犹如盛开在绚烂阳光下的绯红桃花,一颗七窍玲珑心、一双多情桃花目,迎着疾风在万丈红尘里翻云覆雨;如今的邵逸心却像是寂寂月色下独自绽放的一树白梨,一颗心历经劫难,一双眼看破红尘,在岁月的尘埃里安然自处。看上去更温润柔和了,可实际冷眼冷心,整个人犹如玉石般清冷坚硬。 邵逸心早已经察觉辛洛的目光,却没有理会,直到一局牌打完,他才含着笑抬眸看向她,视线落在小角身上时,骤然阴沉。 疤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小角背上的伤口和血迹,急忙扔下牌冲出来,大呼小叫地问:“怎么回事?你打的?为什么下手这么狠?你想打死它吗?” 辛洛一脸漠然:“是我打的又怎么样?”目光却是越过疤晟,看着邵逸心。 “我……” 疤晟瞪着辛洛,恨不得一巴掌拍下去,拍灭她嚣张的气焰。可是,他不敢。他不但打不过辛洛,更打不过吃里爬外的小角。 小角似乎觉得他靠得太近了,冲着他龇牙呜鸣,警告他后退。一转头,却奴颜婢膝、小心翼翼地往辛洛腿边凑,看她没有轰开它,一脸心满意足。 疤晟痛心疾首,养了这么个傻货,上赶着任打任骂,他能有什么办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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