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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他想起宫雪霓、想起了他们的孩子,心上蓦地浮现一丝柔软,她是在这场残酷斗争中,唯一的安慰。

  纵使有风有浪,于皜终归登基,跟着他回宫的宫雪霓虽只被封为贵妃,但受到于皜宠爱又生下第一位皇子,身分地位自然不同一般,在明眼人看来,她比被封为皇后的费竹青还要尊荣。

  但这些虚名宫雪霓没看在眼里,只觉得从被迎进宫的那一刻起,生活就变得拘束又不自在。

  好几次,她都觉得宫中生活苦闷得很,幸好还有稚子和嬷嬷陪伴,不然她真的很想要离开。

  从小在民间成长,她过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来到这宫墙之内,那些繁文缛节着实令她厌烦,尤其是她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见于皜,这最令她感到难受。

  现在于皜是皇上,再也不只是她的夫君这么单纯。

  这华丽的宫殿是她的家,可她心中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反而有种怅然所失的感觉。

  今儿个,宫雪霓趁着天气好,带着刚会走路的于熙在御花园玩耍,每每看着他活泼的模样,听着他牙牙学语的声音,她才得到一丝的慰藉。

  她想起那把于皜赏给她的七弦琴,他请了最好的师傅打造,但是她只随意拨弄了下就搁在一旁。

  寝宫的床铺旁壁上挂着一把稀世宝剑,那是大漠受降可汗所赠,象征于皜的赫赫军功,他说要与他最爱的女人分享他得到的荣耀。

  这些华丽的物事就跟皇宫一样,跟她格格不入。看着玩得开心的儿子,她看得怔忡出神。

  于皜制止太监、宫女出声,轻声走到宫雪霓身后,从背后一把搂住了她。

  宫雪霓先是一惊,接着没好气的斜睨了他一眼,“于皜!”

  “大胆!”于皜佯怒道:“竟直呼朕的名讳?!”

  宫雪霓对他轻皱了下鼻子,不是很真心的应了句,“皇上恕罪。”

  他摆摆手,将太监和宫女给遣退下去。

  “现在只有咱们一家人,”他拉着她,走到儿子身旁,逗弄着他,“随便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于皜脸上笑容灿烂,只有跟霓儿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找到片刻的宁静与快乐。

  他对当皇帝向来没什么兴趣,只是为了保命也为了保护宫雪霓,才不得不走到了这一步。

  他的无奈,宫雪霓明白,她是天下最懂他的人。

  宫雪霓对他柔柔一笑,静静的看着他们父子俩玩耍。

  “刚才在想什么呢?”他分心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想得这么出神?”

  她也没有隐瞒,轻叹了声。“想以前。”

  于皜可以从她那一声难以察觉的叹息声中感受到她的闷闷不乐,他站直身,专注的看着她,“为你爹的事气我吗?”

  宫雪霓沉默,她爹跟着于皜平定西部异族之乱后,杀了方道生报了当年宫家大仇,可川蜀又有乱事再起,最后于皜下令由她爹带兵平乱。

  宫斯云当时大病一场,宫雪霓自然不想还未痊癒的父亲出征,只是宫斯云却坚持请命,毕竟于皜甫登基,地位不稳,他一心只想要帮助这个皇帝女婿稳固江山,哪想到最后,他竟死在征战的途中。

  内心里,一抹苦涩不停的刺痛着她,但她无法对他说出口,因为知道他的为难与无可奈何。

  于皜伸出手搂住她,柔情的黑眸闪过一丝哀痛。

  她轻靠在他怀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连忙眨掉眼中的泪,不想让他看到跟着一起难过。

  “生死有命。”这几字说出口,连宫雪霓都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

  于皜抱着她的手一紧,心中对她能体谅自己,有着感激还有更深的歉意,也更气愤那害死宫斯云的凶手。

  宫雪霓振作起精神,抬头对于皜露出笑容,“来听儿子叫人,熙儿会叫爹了,来!叫爹——”

  “爹!”

  于皜眼睛一亮,一把抱起了于熙,一脸满足。

  “朕的长子——”于皜高高的将他举起,得意的嚷道:“将来的天子!”

  宫雪霓脸上的笑容微僵,视线越过笑得开怀的父子俩,她看到了另一头一脸铁青的费竹青。

  费竹青却没有发作,她压下怒气嘴一撇,不发一语的掉头离开。

  然而她脸上的狠厉之色全落入宫雪霓的眼里,令她心头生起一股骇人的凉意。

  她走到于皜身边,手搁在他的手臂上,不安的道:“于皜,孩子还小,立储之事言之过早。”

  于皜瞄了走远的费竹青一眼,知道宫雪霓心中的担忧,他伸出手搂着她的腰,轻声的安抚着,“这是在咱们还没成亲前就说定的,你不会忘了吧?这个孩子是我们最钟爱的,不立他为储立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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