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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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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昌答:“我知道了。” 文晶似自言自语:“许多女子一有意中人便十三点兮兮拖着他四处公然给姐妹认识,一半是炫耀,一增是表示亲暱,这种热情最不可行,弄得不好,男朋友从此不见。” 不知小云是否听见,只见她推开门走到天井去了。 石板地下积着一搭搭青苔,湿滑难防,文昌叫小云:“你小心滑跤。” 小云后悔不迭地答:“已经摔得眉青鼻肿。” 文昌微笑,“我没看见。” 小云叹口气,“你宅心仁厚。” 文昌伸手过去,但想想,又缩回来。 这时,施明唤她们吃茶点,她端出纯白茶具,“这套茶具找了许多,结果德国人设计才有净白色。” 施明的秘书有电话过来,施明听了,只说:“等我回来处理。”她放下电话微笑。 文晶问:“什么事?” “对方要求见面商议。” 她们知道是指冒牌美容公司,齐心同声地答:“不。” “听听他们有什么话说也好。” 文昌恼怒:“我见到这种人恐怕会忍不住扑过去殴打他,我还是不出现的好。” 小云更生气,“各管各做,公平竞争,没什么好谈的。” 文晶只得说:“施律师,我与你走一趟,他们有什么意图?和解,抑或放弃用元婴二字?” 她们两个穿名贵套装的股东结伴离去。 文昌搭讪说:“这里没我的事,我也先走一步。” 小云也不加挽留,她默默送文昌到门口。 文昌回家休息一会,不觉在沙发上盹着,被电话铃惊醒时发觉手里还握着半杯咖啡。 是姐姐的声音:“方案一:对方要求合作用元婴两字。” “不,无可能,单此一家,别无分店。” “二。他们要求加入股份。” “不,我们的钱已经多得花不完。” “大家斗下去毫无益处。” “谁与谁斗”文昌提高声音:“道不同,做法也不同,他们一天做一百个客人,我们只招呼两三人。” “我从没听你说过那么多不。” “时间到了,我要去码头,你看施律师把我意见知会元小云吧。” “你师姐与你一式一样。” 文昌略觉安慰。 “施律师建议他们更名。” “他们生意已经做出来,我想有点困难。” “我已告诉他们,不更名表示冒牌,只有更糟。” 文昌说:“这个周末我要放假。” “施律师跳脚,说你居然尚有放假观念,实在要不得,说不定还要做冬过年,拖累大家。”文晶忍不住笑。 文昌放下电话。 她急急出门,身边带着设计在船上批阅。 科隆在码头等她,带着一把大伞,怕她淋雨。 文昌看到他,心头一阵温暖,靠得他近近紧紧,他握住她的手,她知道做对了,无论如何,她需要一个伴侣,她不认为事业是女性生活全部,女性必须工作,但亦不可忽略家庭。 科隆问:“你在想什么?” “本周末不用当更?” “传呼机随时响起,所以我也想出门,同事太太都抱怨见不到丈夫,孩子们也十分寂寞。” 文昌微笑,“是吗。” “给你,会怎么办?” 文昌答:“我也有工作,”她指指公文袋,“尽量配合你的时间,你忙我也忙,你休假我也休假。” 科隆笑,“我放心了。” 他们回到家,科隆到厨房做咖啡,出来时看见女友伏在桌子上已经熟睡,张大嘴,像个孩子,手中还握住一管笔。 手提电话在一边一直亮灯,科隆取过说:“文昌休息了,哪一位?” 那边一个稚嫩声音说:“我是小云,她师姐。” “我让她明日联络你。” 对方只得说声“谢谢”便挂断电话。 科隆纳罕,什么叫师姐?她们在大学追随同一个教授写论文? 只见到女友憩睡,脸颊压在前臂上,手术后疤痕仍然新鲜可见,特别可怜。 他把她搬到沙发上,替她盖上毯子,熄了灯。 科隆并没有想过结婚,人人都知道那是一种束缚,“我要晚一点回来”,“下星期陪你母亲吃饭?”,“一定要与你妹妹妹夫一起游日本?”婆婆妈妈一辈子。 可是科隆喜欢与文昌在一起,他一看到她的白衬衫卡其裤就心里一阵温暖,她只要坐在他身边他就心安。 他时时伸出手来比较他们肤色,文昌皮子雪白,他明显巧克力色,黑白对比奇趣。 原先以为文晶会嫌他是外国人,可是那可爱的中年太太与两个儿子甫见面就当他是自己人,他真觉感动。 可是,结婚还不是时候,抑或,已经是时候了? 他的传呼机响起,他说:“我来,我马上来。” 科隆留下字条赶往医院:“五车连环相撞,共十一人受伤,全部医生出动赶回急症室”,头一二三次,她会原谅他,甚至还觉得他伟大,以后是否不耐烦,那就要看缘份了。 这一去科隆十八小时没回到家。 等他收工回到家中,发觉一屋是妙龄女子,正在与文昌如火如荼地研究宣传海报小册子及广告措词。 她们一边吃餐厅外卖送来的蒜茸面包海鲜意大利面及白酒,口沫横飞,情绪高涨。 找对人了,科隆想,这不是一个痴痴地等丈夫回家来的女子,文昌懂得自得其乐。 文昌对男友说:“她们找上来。” 科隆笑,“欢迎大家,不要介意我已回家。” 他回房淋浴,文昌坐在小枱上与他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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