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巴书馆 > 亦舒 > 玻璃珠的叹息 | 上页 下页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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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律师说:“之珏这样做,也有她的理由。” “什么花香?” “玉簪。” “啊,是,”之俊说:“我忘了,之珏最喜欢这花。” 张律师说;“林家的事,你是知道的了?” “看林华山的样子,一点蛛丝马迹都无。” “华山的能耐不止一点点,所以怕之珏吃亏。” 之俊问张律师,“林氏破产是破定了?” “之珏肯支持他们,又不同说法。” “之珏肯吗?”之俊问。 “所以他替她搞这个生白宴会。”张律师笑。 之俊也笑,“华山也做得太露痕迹了。” 张律师叹息一声。 之俊又说:“但,之珏是痴心的好妻子。” “之珏也找我分析过投资林家这件事。” “张律师,你怎么说?” “决定在她自己,我只不过把形势详细地说给她听。” 之俊不出声。 张律师说:“这里风大,我们进去吧。” 之俊问:“之珏是怎么嫁给华山的?” 张律师奇道:“你不知道?” 之俊摇摇头,那一年,她在苏邦学法文,不愿回家听教训,不知道之珏的事。 张律师说:“当时,他们是相爱的。” “曾经深爱过,也已经没有遗憾。” “之俊,你真潇洒。”张律师笑。 之俊解嘲地说:“讲是这样讲,届时说不定不肯放手,淌眼抹泪,猥琐不堪。”, 她扶着张律师进屋去。 大厨房里香槟一箱箱拾出来,大司务咕哝:“当汽水喝,就不必用这么贵的货色。” 之俊想,这莫非是林华山家最后一个舞会。 之俊取过一瓶酒,独自斟着喝。香槟是她们两姐妹的弱点,之珏过了下午三点就开始喝,不要对象,毋需烛光,从来不喝别的酒。 醉? 不会的,从来不醉,越喝眼睛越亮,笑意越浓,教养与背境控制着她们的意旨,怎么会醉。 “之珏。”之俊叫她。 之珏回过头来。 “头发有点毛,我替你抿上去。” “要入席了。” “不消三分钟。” “到我房里去。” 两姐妹上楼。 之俊问:“你决定把父亲的钱注入林氏企业?” 之珏微笑,“你认为呢。” 之俊替她梳好头发,“我?我不会理财。” “有张律师替你理就够了。”之珏说。 “也不能让别人以为我们两姐妹是傻瓜呀。” 之珏看着她妹妹,笑了,“之俊,我所有的,也不过是钱,倘若钱能够买到我喜爱的东西,岂非皆大欢喜。” 之俊沉默。她仍然爱他,这就没话好说了。 之珏拍拍妹妹的手背,“之俊,过些日子你会发觉,做人是糊涂点的好。” 她拉起之俊的手。 之俊另一只手还抓着酒杯,之珏将杯子取过,放桌上,反对她喝得太多。 之俊说:“你先下去,我随后即来,鞋子太紧,我另找一双换上。” “我安排你坐在菲腊欧旁边。” “谁是他?” “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之俊笑一笑,走到衣帽间去找鞋子。 她坐在一张小软凳上逐双试,没料到她姐夫进来,正在镜子里对着她笑呢。 真亏林华山还笑得出来。 他说:“怎么闯到我的睡房来了,你们姐妹又长得像,啧啧啧。” 之俊冷冷看他一眼,装作没听懂这疯言疯语。 华山知趣地转弯,叹口气,博取同情,“不能哭,就得笑。” 之俊看他一眼,“你要哭?为着什么?” “妹妹,别打趣我了。” “你哭的时候,之珏会救你。” “会吗?她还在考虑,你若肯帮忙说几句好话,自然更好。” “我帮不上忙,她有她的主意。” 林华山满意了,“我知道她爱我。” “是呀,”之俊接上去,“她人是有点笨,但是深爱你。” 林华山一怔。 之俊说下去:“譬如说,自己买条项链挂脖子上,硬说是好丈夫送的。” 林华山尴尬地坐在床沿。 之俊挑双黑丝绒鞋子,刚刚一脚,她与之珏的尺码相同。 “替你挣面子呢,”之俊闲闲说:“羡煞不知内幕的槛外人。” 华山说:“这我知道。” “但是,”之俊,“你几时也还她三分面子?” 华山一向知道这小姨厉害,但没想到她会开门见山地斥责他,不禁后悔送上来听教训。 “我替姐姐可惜,”之俊说:“财到光棍手,还不是反脸不认人。” “之俊,”华山悻悻地,“这是我们的家事。” 之俊说:“对不起,这也是我与姐姐的家事。” “丈夫比妹妹亲。” “谁说的?她同你一离婚,男婚女嫁各无纠葛,她可不会同妹妹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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