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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好、好,就这么办!我的好碧儿真不愧是爹聪明的女儿啊,哈哈哈——”

  一个因权成贪、一个因妒成恨,父女俩各拥心思、各怀鬼胎。

  偌大宽敞的厅内回荡着狡诈奸险的放肆笑声,傲慢而张狂。

  长夜漫漫凉如水,今晚没什么云,只有天上那轮满月抢眼的挂着,一旁则缀着几颗大小不一、不知其名的星辰,一闪一烁。

  云若雪身着简便轻衫,没目的地漫步在云府各处厢房庭院,仿佛对这处生长之地做最后的巡礼,逛得累了,便顺着台阶拾级而上,到前方凉亭内小憩。

  她倚着雕栏落坐,螓首微仰,遥望天际明月星辰。

  她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实在一点睡意都没有,不知是自己太紧张还是太兴奋。

  一想到明早之约,她就无法入眠,于是便趁夜出来走走散心。

  思君情怯意正浓,她拿出藏在暗袖里的沉甸铜牌,纤纤荑手抚上牌面的字,想起那霸道强势的男人,心口满足甘甜。

  原来心被幸福满满的涨痛就是这种感觉啊!

  分别不过日余,她对刀戒天的浓烈相思几要泛滥,不管何时何地,总会想起他的吻、想起他的温热怀抱、想起两人耳鬓厮磨时他在耳边轻诉的爱语。云若雪嘴角衔着抹掺了蜜的笑,红霞染腮,兀自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

  直到来人杂沓的步伐声惊扰了她的凝思,担心被人撞见,她忙转身藏在圆柱后方。

  两名轮职守夜的家丁,刻意压低的交谈声,隐约传进云若雪耳里。

  “啊,阿义,你听说明天围捕魔头的事了吗?”

  “早听说了。”名唤阿义的家丁一阵抢白,满脸理所当然的睨着身旁伙伴,“拜托,这是何等的大事,岂会不知道?你没看到今日下午庄里、庄外大伙简直要忙翻了,又快马送讯,又飞鸽传书,无不想在最短时间里招齐最多人马。”

  “可不是吗,几乎江湖上有头有脸有地位的人全都来了,大家都想取刀戒天的人头,领取万两黄金。”另一名家丁阿德又说着。

  刀戒天?!

  听闻熟悉的名字,云若雪怔愣,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安。

  这时两名家丁的交谈声又起,她连忙压近身子继续聆听。

  “这些都是其次,早不是什么新闻了。”阿德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直线思维,让阿义受到了的翻翻白眼,才接着补充说道:“你可知道,明日与魔头一役攸关云家地位,而这回的号召起义更是打着云家庄名义,只要大事一成,云家在三王爷眼里地位就不是一般,到时三王爷即位,一番论功行赏下来,云家主子吃香,我们这些下人不也跟着受惠?”

  “啊?对耶,听你这么说也是。”阿德搔着头一径傻笑,忽地想到什么,又接着问:“不过明日之役胜算大吗?”

  虽是人海战术、以多欺少,可那个大魔头刀什么天的不也挺厉害的?

  “当然大了!”阿义的表情可蹈了,眼神透露出对自家小姐的崇拜光彩,“大小姐早把一切策划好了,等明儿个鱼饵一到位,那魔头就会自动上钩啦!”

  碧瑶小姐非但明艳漂亮、头脑聪明,办起事来精明果断的干练模样,比其他少爷们还更有云家继承人的架式身段呢,也难怪特别得老爷的宠。

  鱼饵?怎么又扯到鱼饵去了?阿德一张大方脸茫然至极,脑袋慢半拍的还没意会过来,“阿义,什么鱼饵啊?”

  “啐,就知道你这脑袋不灵光的二愣子会问,那饵不就是住在府里最南院的若雪小姐!”阿义撇撇嘴,提到云若雪时甚至是语带轻蔑。

  她?怎么回事?为何话题又绕回她身上?云若雪不明所以,内心狐疑愈深。

  “嗄?”阿德这下表情更傻,问出柱后隐藏的身影亦想明白的疑问,“为什么是若雪小姐?”

  “哈,说到这,就是我阿义的本事所在。”阿义这下不只蹈,还臭屁得意到快飞天,“这消息是我从大小姐的贴身女婢翡翠那套来的。”

  阿义嗓音压得更低,双眼骨碌兜转,确定四下无人,才继续说着刚听来的八卦,“听说若雪小姐和姓刀的魔头有染,明日便是趁两人私会的机会,将他捉拿。

  哼!他们俩一个是邪魔歪教的大魔头,一个是不守妇道的杂牌小姐,依我看呐,他们是男盗女娼,怎么配怎么刚好!”

  “什么?若雪小姐和刀——唔唔唔——”阿德肥厚的嘴唇陡地被盖住。

  “嘘嘘——小声点!”阿义忙不迭地伸手捂住阿德,封住傻大个差点冲口而出的雷声大嗓,让他一个字儿也挤不出,“要死了!你是怕别人不知道这秘密是不是?去去去,换班时间到了,走了走了。”

  他急声催促对方,之后两人相偕离去。

  两名家丁后面又说些什么云若雪已听不进,直到吵闹拌嘴的身影远去,她才怔忡失神的走出暗处。

  皎洁月光照在云若雪惊吓过度、褪去一片血色的莹白玉容上,她紧咬双唇,牢握手里的那块刀门令,仿佛要将其融入骨血般用尽全力。

  为什么?为何总要在她感到最幸福的时候又狠狠夺去一切?一次又一次。

  小时候和她要好的厨娘、婢女、她捡回来豢养的流浪猫狗,还有白白——都死了,通通死了!

  她知道是碧瑶姐主使这一切的,现在又换成刀大哥了吗?不行,绝不能让云家利用她来伤害刀大哥!可是,她也不愿刀大哥伤了云家人呀!

  正邪双方的对峙立场、彼此的仇视杀戮,非朝夕即可弥平,明日一役不过是冰山一角,类似的争战仍会层出不穷。她该如何做,才能制止这一切呢?

  云若雪摊开手心,垂首睇视躺在掌心里的那块青铜令牌,双眼敛阖,盈满眼眶的珠泪无声的落下。

  顷刻后,美目再睁开,晶亮星眸里是看破一切的透彻,她抬首遥望着远处那座险峻之山的方向,绽开一抹无奈又凄楚的笑——她想,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翌日,旭日初升,时间荏苒,直到竿影接近巳时的位置。

  刀戒天踏入紫竹林,随即发现周遭流动不寻常的气,深邃眸光微敛,唇际勾起讽笑,步伐则不停的继续往茅屋前进,以不变应万变。

  这些烦人的苍蝇还不知死心?

  抬头瞥了眼上方日头的位置,估量离约定的时间还充裕,够他先解决障碍再赴约,亦可免去让云若雪看见腥风血雨的残杀景象。

  不出几步,埋伏林内的各路武林高手已飞身窜出,各个手持刀枪剑戟,将刀戒天团团围住——“站住!刀戒天你这危害武林的魔头,今日看你还能往哪逃?”

  “我们武林六帮十二派今日就要替天行道,斩妖除魔!”

  “没错!上回没毒死你算你命大,这次谅你插翅也难飞!”

  喔?刀戒天剑眉略挑,冷嗤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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