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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乔松公子不需要那个女人的陪伴。”那个女人如何配得上乔松?

  “赵高,你明知二皇兄对她有意。”赵高和二皇兄的确都有着身体上的残疾,可这并不表示赵高不喜的,二皇兄就不能喜欢。

  “胡亥公子,你我都知道,乔松公子真正有意的是什么。”赵高见胡亥垂下星眸不再言语,缓缓放柔声音道,“回府吧。等着公子的事还多着呢。”

  胡亥回首望了望扶苏与晏落方才立着的地方,沉郁道:“先去二皇兄那里吧。”

  扶苏缓缓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望向那个已经被他晾在一旁近一个时辰的人,“‘思恩堂’的下人服侍得不周到?”

  “没有的事。”她只不过在那里睡了一宿,隔日天还未亮,便偷了马去见李幼娘了。

  “那是少你吃还是少你喝了?”

  “也没有。”她急着离开,根本也没尝过堂中厨子的手艺。

  “看来是有人让你受委屈了。”低沉的声音自顾自地下了结论。

  “没有,没有,都没有。是我自己偷偷离开的。不关任何人的事。”扶苏总是这样,明明已洞悉整件事情,却还非悠悠把对手逼到死角才罢休。

  “嗯。”扶苏微微颔首,黑瞳若有所思,“既然谁都没错,那错的应该是我了。”

  “你明明在怪我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又何必正话反说。”他不就是在气自己违背了他的话,擅自离开了他安排的地方吗?为何不明说!

  黑瞳幽幽望着眼前这个令自己无比眷恋的女子,“晏落,你的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归根到底,还是不信扶苏吧。”

  “我……我是害怕自己的宿命……”为何自己要被这么可怕的宿命纠缠?为何自己又偏偏要爱上这个一心想成帝的男子?

  扶苏牵起她冰凉的手,置于双掌间温柔轻搓着,“晏落,你的宿命早和扶苏系在了一处了。你从此该信的,不再是那个亡国败君的命,而是扶苏定会胜天的命!”

  他的话再打动自己,也不能否认一个事实,“可是我害你失了李斯的支持。”

  “没了李斯又如何?李斯会为我挡一掌吗?李斯会甘心喝下我递的鸩酒吗?”反手紧握掌间的双手,眼中溢满了珍惜,“区区一个李斯,怎能同你相比?没了他,我还是皇长子。可没了你……”黑瞳细细游移在她眉眼间,低沉的声音沙哑无比,“没了你,扶苏便什么都不是了。”

  面颊顿时如火烧般滚烫。只因这样动人的情话还是第一次自扶苏口中听到。

  黑瞳深情凝视着面前这个因自己而羞红了双颊的人,目中满是眷恋,“你今日好好在府中歇息。明日我派人护送你回母妃那里。”

  “一定要去你母妃那里吗?为何不能留在府中?”她知道自己现在帮不了他什么,可至少,她留在府中也不至于拖累他。她只是想留在他身边,不想离开他。

  “因为宫中不安全。”他淡淡道。狂风暴雨即将来到,他不想她卷入这场争斗中。

  “我会待在房内,半步也不迈出。”如果宫中不安全,她就更不放心他独自留在宫里了。

  “你不迈出,却不能阻止别人不迈入。”他不能冒着失去她的危险。明里暗里,对她虎视眈眈的人委实太多。甚至连胡亥,竟然都动了要娶她的念头。这让他如何能不心惊?只有将她安排在自己放心的地方,他才能全力迎战。即使败了,至少他还有她。

  “我相信你能护我周全,不会让任何人迈入的。”秀眸莹莹然地仰视着他,脸上写着满满的信任。

  扶苏心下一动,情不自禁俯下身去,吻上那张红润的唇。品尝着她的香甜,心中的渴望渐渐滋生起来。拥着她的双臂渐渐收紧,将怀中人整个贴紧自己,恨不能揉入自己的体内合成一体。

  许久许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指腹轻轻抚上那微肿的红唇,代替着自己的唇游移留恋。

  “那你必须答应我,把房门锁得牢牢的,除我以外,谁都不许见。”他妥协了。哪怕是冒天大的险,也决意将她留在身边。反正为了她已经连宿命、皇命都抛诸脑后了,还有什么忌讳的?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让我留在你身边。”晏落欢喜地将脸孔贴在他胸前,终于不用离开这温暖的怀抱了。

  紧抱着她的人,黑瞳中的柔色在触到桌前那方白绢时,倏地化作两道冰刃。

  “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的。这次,该了的会一笔了清。”低沉的声音轻喃道。太过幸福的人,竟然粗心忽略了混合其间的那抹阴冷狠绝。

  “咚咚咚。”

  晏落迟疑地望着房门。自己曾答应过扶苏,除他之外谁都不见。心中下定主意,无论是谁都不会开门。

  “小柔,是我。春桃。”

  “春桃?”由这个名字,联想到那个自己被关柴房时冒死给自己喂粥的人,若非她自己岂能侥幸活到今日?

  心道扶苏不想自己见的是胡亥、是乔松,甚至还有赵高、李幼娘。一向待自己如姐妹的春桃是府中人,并非扶苏顾忌的对象才是。

  才打开门,便触到春桃那双满是关切的杏眸,“小柔?真的是你吗?我没看错吧?”

  “当然是我。”春桃与自己才几日不见,为何会惊诧成这副样子。

  “小柔,你安然无恙。太好了。”春桃紧张的眉眼间透出一丝如释重负。

  “怎么了?为何你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晏落一双秀眸落在春桃眉眼间,那满满的关切与担忧看得晏落心上一暖。

  “宫里都在传,说你有亡国克君的命,扶苏公子被你克得娶不成李家小姐。所以扶苏公子将你软禁了。我还以为又像上次那样……”说到一半,春桃发现对面的人变了脸色,不由连忙噤了声。

  亡国克君?呵,无论她如何躲都躲不了这样的宿命了。那扶苏……他未娶到李幼娘,到底是不是因为接近自己,而克阻了他的帝王运呢?

  “小柔,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春桃小心地朝窗外探了探,“此地我不宜久留。你自己保重。”

  “春桃,你为我几番冒险,此恩此情小柔终身难忘。”这一生,真心愿为她着想的人实在是不多。

  “别傻了。我们是好姐妹嘛。”春桃笑着握了握晏落的手。

  忽然想到什么一般,连忙去掏衣袖,“我刚才在你门外捡到这个,不知是不是你遗落的。”

  春桃说着,自袖中掏出一个白帛卷来。

  “这并不是我的东西。”这白帛卷看来倒像是一封密函。

  “不是你的,也应该是扶苏公子的吧。总之,你先收着,我也要快些回去了。”春桃不由分说,将那白帛卷往晏落手中一塞。

  目送春桃离去,晏落的视线转而落向手中的白帛卷。莫非这真是扶苏遗落的?

  素手抖开紧紧卷起的帛布,却在看到白帛上的字时,秀眸一怔,这……这不是扶苏的东西!这是那个人给自己的!

  赢政双手撑头瘫坐在龙椅上。方才一个起身,猛地天旋地转,仿佛万物颠倒了一般。

  “卢生!快叫卢生!”连忙用手托头,冲立在身后的一排木桩疾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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