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巴书馆 > 曲盈竹 > 四手联弹爱情曲 | 上页 下页
十七


  “所以啦,废话嘛!”她收拾谱本,跳下琴椅,来到他面前。“你又不想娶我,光是道歉有什么用?”

  “那……要是你将来的对象问起……怎么办?”

  “挥挥手,跟他说拜拜,临走送他一卷保鲜膜,让他去戳个痛快!”

  “嗄!?”他瞪眼,一脸不可思议。

  “不然这样好了,既然你这么有良心,以后如果有必要,你就帮我对每任男友、每任老公解释吧!”她揶揄说:“你就负责对他们招供,说我的‘贞操’是被你用暴力踹破的,这样,以后我不管跟几个男人上过床,嫁过几个老公,永远都是无辜的处女,怎么样?”

  “你!?”打算拿他当处女膜保单签证人?

  “不干?那还道什么歉?口惠实不至嘛!”她拎起背袋,拉开门,刚要出门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着仍呆愣着的骆家尧说:“对了!我不想跟你吃饭,是因为你有腿毛,好恶心啊!好像毛没拔干净的猪,刚好我又喜欢吃猪排饭,你会害我吃不下饭的。”

  门又关上,留下受到重大打击的骆家尧,惊慌失措地弯身检视自己一双穿着五分裤的腿。

  他的腿毛像猪毛!?没有啊!是有几根,但又不是很明显……她根本在找他的碴嘛!

  辗转反侧了数天、甚至愧疚了数年,这个结,就这么被高显明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卸去,骆家尧难以接受她的不在意。

  替她担心,反而被她消遣一顿,人家摆明了根本不要他负责,他若要管闲事,她就让他管到底——签下那份处女膜保单!?

  见鬼了!高显明怎变得这么多?变得……

  他完全招架不住。

  ***

  高显明上完钢琴家教课回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她一进门,就见母亲拿着水电费账单,对着丈夫大呼小叫,而父亲的注意力全在电视上,对妻子的咆哮充耳不闻。

  这是高显明熟悉的场景,她将今天收到的一笔家教费交给母亲,高母立刻停止对丈夫的疲劳轰炸。

  “少教一两个学生嘛,每天晚上都这么晚回来,太辛苦了!”高父心疼地说。

  “少教了两个?”高母马上反弹。“显明高中补钢琴、声乐,每个月学费将近两万,现在家里一点积蓄都没有,她下个学期的学费哪里来,你怎不想想办法?去兼个差、打个工都好,你就这么懒惰,下班了只会在家里看电视!”

  “你才死要钱!”

  高显明看惯了这些,她径行去洗了个澡,出来时父亲仍在看电视,母亲忙着洗衣服。她若无其事地问:

  “妈,你记不记得小学时候,我们班上那个骆立委的儿子?”

  “骆立委的儿子!?”高母声线提高。“那个粗鲁无礼的小鬼头?他又出现了!?”

  连安然看电视的高父都蹬蹬蹬地跑来,紧张地问:“怎么?小时候欺负你的骆家小鬼,又来找你麻烦?”

  看见父母戒慎的模样,高显明失笑。

  “没有啦,刚好他也念我们学校,刚好遇上而已。大家都长大了,怎么还会打架?没事啦!”

  高母对丈夫使个眼色,支开他,然后语重心长对着女儿说:

  “他踢你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看到他就跑得远远的,不要让他再欺负你,知道吗?”

  “放心啦!妈,他不敢对我怎样啦!”高显明安抚她说。

  看样子爸妈对她的“受创”,依然耿耿于怀。

  上一代保守行事,当年爸妈与师长名为保护、实则隔离的方式,让她懵懵懂懂直至国中才弄清怎么回事。明白的那刻虽有些震撼,但随着时日过去,社会风气转变,贞操的桎梏解放,她并不认为丢了片膜有什么严重的,何况那又是个意外;骆家尧战战兢兢、欠她大笔债的态度,更让她啼笑皆非。

  下手的人,或许承受的愧疚要更多吧?

  “妈,那你记不记得洪妈妈?骆家尧的姑姑?”

  “暴发户洪太太?记得啊!老是闪着手上的戒指说反话,什么小孩不用功啦、老公钱赚得少啦……哼!装模作样!”

  这是高母一直以来的心里话。阶级差这么多的两个家庭,也能这么热络,当然有内幕。洪妈妈乐意有她妈妈衬托,就像洪善缘对她。个中的微妙,高显明也是经过一番转折才明白。

  厌屋及乌,骆家尧是洪家亲戚,她不想与他再有什么交集,这才是刁难他的原因。

  他不会真为了那片膜,愧疚一辈子吧?

  高显明不太相信这个世代还有侏罗纪人种,随即淡忘这桩小插曲。

  但T大就那么点大,骆家尧又是个风云人物,上至助教与学姐、下至同学,只要身分证是粉红色的,几乎人人都识得他似的,他也像昔日一般风骚,媚眼毫不吝啬地四处抛,校园里狭路相逢,想不注意他还真难。

  “嗨!北鼻!”他朝她们挥挥手,手上的丁字尺摇了摇。

  “嗨!”她的同学俞美音回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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