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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伟杰?”她拍拍头让自己清醒点。“是我。”

  “喔。”马伟杰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怀疑她身边是不是有另一个男人。“没吵到你吧?我想你应该睡了。”

  知道就好,她在心里嘀咕道。这就是马伟杰,永远这么不愠不火、斯文有礼。对大多数女人而言,马伟杰绝对会是个托付终身的好男人,然而她却兴致缺缺。

  她不想成为一桩政治婚姻下的牺牲品。她要的是对方只把她当成任宛灵,一个愿意包容她所有缺点,真心爱她、宠她的男人,而不是看上她的家世,以为娶了她之后便可以一步登天的男人。

  她怀疑是否真会有这样的男人出现?

  “你现在人在哪里?”马伟杰问。“伊玲告诉我你人在花莲。你去花莲干什么?”

  “呃……想来就来了。”她干笑两声。“有事吗?”

  “没有,只是我很担心你。”马伟杰顿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我知道我的举动是有些唐突,可是我是认真的。”

  她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忆起他指的是她下南部的前一天,他向她求婚的事。什么样的女人会连男人向她求过婚都忘了?她再摇了摇脑袋。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伟杰。”她委婉地说:“可是我已经告诉你,我还不想……”

  “我知道你还不想结婚。”马伟杰马上接口。“没关系,我说过会给你时间考虑。你知道我爸妈一直很喜欢你,一直催我赶快成家,知道你没有答应我的求婚,他们很失望……”

  任宛灵眼睛往上一翻。她相信马伟杰的父母“很喜欢她”,事实上,以她父亲和马伟杰父母的交情,她也绝不怀疑他们想和日东集团结成亲家的诚意。她已经厌烦透了这些不知是真心或是虚伪的嘴脸。

  “我来这儿只是想静一静,和你无关。”她说。

  “那我去找你。”他立刻说。

  “来找我?”她讶异道。“那你的公司怎么办?”

  马伟杰静了半晌。“你真的在花莲吗?”他问道,似乎很认真的在考虑。“也许我可以安排几天休假,反正从台北到花莲也不用多少时间……”

  “不用了。”她马上否绝。“总之我在这儿没什么问题,我想回去时自然就会回去。就这样了,拜拜。”

  “可是你……”马伟杰还想说些什么,她已经切断电话。

  下回接电话要记得看来电显示,她提醒自己。虽然这种逃避的手法很幼稚,但在她找到更好的方法之前,暂时也只有这样了。

  将电话丢回床头,她正打算钻回被窝里,窗外一个轻微的声响惊动了她。原本趴在她床脚的大白狗也警觉地竖起耳朵。

  她倏地起身,看了腕上的表一眼,半夜一点半,谁会在这么深的夜里出来走动?

  可能只是猫吧?她猜想著,正想躺回去继续睡觉,那个声音又来了,重物坠地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听来格外清晰。她顿时全身绷紧。

  大白狗站了起来,朝窗外“汪汪”吠叫了两声。

  “狗狗,嘘。”她朝大白狗龇牙咧嘴,大白狗立刻听话地安静了下来,歪著头看她。她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朝外望去。

  等到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她的目光梭巡过隔壁的草坪,这才发现康诺的摩托车并不在原地;除了二楼窗户隐约透出来的灯光之外,整栋屋子里一片静寂。

  等了一会儿,那个声音没有再出现。

  大概是多想了吧。她在心里暗笑自己的大惊小怪,正要放下窗帘回床上去时,蓦地一道黑影闪过她的视线。

  她屏住气息,瞧见那条黑影正沿著屋子的围墙移动,然后将一袋物品——可能是准备作案用的工具——丢进围墙内,接著试图爬上围墙,看样子是想翻入康诺的家里行窃。

  小偷?她顿时全身寒毛直竖:心中一阵慌乱。怎么办?打电话警告康诺?不行,她根本没有他的电话;那……打电话报警?也不成,等警察赶到时,搞不好小偷早跑掉了。眼看那条黑影已经快翻过围墙,她当机立断地下了决定。

  她退回房间拿起手电筒和那根搁在墙角的棒球棍,悄悄地隐身至阳台边,循著之前的路径跳下草坪,率先躲在门口的阴影中;等那条黑影一路摸索到大门前,她立刻抓起棒球棍朝那条黑影打了下去——

  “啊!”那个家伙显然没料到有人躲在阴暗处,结结实实挨了好几记闷棍。

  “可恶的小偷!”她嚷著,正想再用手电筒去敲他的头时,那个黑影已经猛地转身,毫不费力地扣住她的手腕。

  任宛灵惊叫一声,随即挣扎了起来,一面大声呼救,“救命啊,有小偷啊……”

  “闭嘴,女人。”黑影低吼一声。“是我!”

  她的声音戛然停止。咦,这个声音好耳熟……她用自由的那只手扭开手电筒照他。“康诺?”

  “是我。”他用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线,闷声哼著,“你照的我眼睛快瞎了,把你的手电筒关掉。”

  她顿时瞠目结舌。“怎么……会是你?”

  康诺没有回答,径自拿过她手上的手电筒关掉电源,然后走向前去捡起地上的大帆布袋——她刚才以为是“犯案工具”的东西——往肩上一甩,回过头来看她。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皱著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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