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巴书馆 > 乔南仪 > 燃了火 | 上页 下页 |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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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咖啡里加了点白兰地酒,然后将杯子塞到她的手里。“喝吧,这有助于你放松下来。”他温和地命令。 她顺从地轻啜了一口微烫的液体,手指在咖啡杯上紧握。 “那是什么?”她细声问道。这句问话只是想显示出她并未慌得失去控制,事实上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是什么。 “不过是一堆毛球和红色颜料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请警方的人过来备案,这只是例行公事,别胡思乱想,嗯?” 她没有回答,心里明白他只是想让她好过一些罢了,那才不是什么红色颜料,那是血,货真价实的动物血迹,她彷佛还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几分钟后,唐德伦率先赶到,之后陆续来了几位便衣刑警,在他们处理的时间里,路珈舞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不发一语。 “路小姐看来受了不小的惊吓。”唐德伦瞄了她一眼,和孙胥低声交谈,“怎么回事?” “大楼管理员说纸箱是由宅配通的人员送来的,他还以为是化妆品。看来那个混蛋知道我们已经在珈舞身旁布署人力,所以在向我们示威。”孙胥沉声说道。“这件事暂且先别张扬,以免引起外界不必要的揣测。” “我知道该怎么处理。”唐德伦会意地点头。 做完笔录和既定程序之后,所有人陆续离开,客厅里重新恢复寂静。孙胥阖上大门,走到路珈舞身边。“你还好吗,珈舞?”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神情有些迷惘。她觉得恐惧、全身麻木,还有深入骨髓的寒冷。在此之前,她一直不将那几通骚扰电话当成一回事,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那些恐吓是真实的,她再也无法置之不理。 “我没事。”她轻声道,两行泪水却滚落脸颊。 孙胥低咒一声,在她身边坐下,伸出臂弯将她拥住。该死的,他该说什么?他从来就不习惯安慰人,而且还是个吓坏的女人。 他不明白女人为何嘴巴上说没事,却又抓着他的衣角猛哭。要命,她居然拉他的衬衫去擦她的眼泪,难怪他觉得胸前一片湿答答,待会儿他的衣服铁定皱得不象话,而且能拧出一桶水来了。 路珈舞没有拒绝他的怀抱,将头软软地靠在他的胸前。“孙胥……” “什么?” “我很抱歉……刚才打了你。” 她居然挑这个时候,为刚才那一巴掌而道歉?女人,他真不了解她们。 “没关系。”他轻松地道:“你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吓坏了吧?看来我是高估你了。我最近听到一个笑话,可是不太明白意思,也许你可以给我个解答?” “什么?” “有个人去求职,他的外文能力并不佳,但为了增加竞争力,所以他在履历表填上略懂英、日、韩语,就这么一路过关斩将,到了口试的时候,经理注意到这一点,就要他秀一段来看看。 “他吓了一跳,可是又下好意思承认那是瞎掰的,只好硬着头皮说:‘那我来段带点韩腔的英、日语好了。”那位经理一脸不可置信,又略带佩服地对他说:‘好,那开始吧!’” “结果呢?” “结果他只不慌不忙地唱了一句,‘死呗死呗,DHC。” 路珈舞想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谢谢你。”她低语。 “别客气。”他的手指按摩着她颈后僵硬的肌肉,轻揉着她的背脊,想令她放松下来。 她靠着他的肩膀,他坚硬的身躯所散发出的热气令她心安。 “我刚刚在想你们家人之间的情感,觉得好……羡慕。”那两个字一出口,连她自己也有些讶异。她居然会说出这两个字?! 她咬住嘴唇,低声接续,“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我一直是很孤单的。我母亲当年有了我时,那个男人已经有了家室,他不愿意放弃他原来的家庭和社会地位,所以选择牺牲我和我母亲。 “因为这件事,我母亲在日本演艺界也无法生存,有一段时间,为了躲避媒体和邻居的眼光,我们经常都得忙着搬家,因为总有不认识的人上门来大吵大闹,骂我的母亲是狐狸精……” “如果你不想说,就别说了,珈舞。”他低喃。 “不,我要说。”她深吸口气,将目光望向前方的某一点。“我六岁时,妈妈带着我来到台湾,投靠曾经在日本电视台工作,后来回到台湾任职的朱伯伯。朱伯伯了解我们的难处,也愿意伸出援手,帮我们安排了栖身之处。 “为了不给朱伯伯添麻烦,妈妈婉拒了在电视台工作,而去帮人家洗衣服、清洁房子,辛辛苦苦抚养我长大,直到后来她遇见了雷恩伯伯,这一切才有了改善。雷恩伯伯是加拿大人,已婚,但是和妻子已经分居十几年了,因为他们的宗教信仰是不离婚的。 “目前他们虽然过得很好,但我母亲仍然没有正式的名分,我一直无法理解她的选择,为了爱情,她可以牺牲事业和名誉,但我绝对不要像她那样,我要创造我自己的命运,有尊严地活下去,绝不让任何人瞧扁我!” 孙胥静静地拥着她,听着她平淡的嗓音叙述她是在如何困苦的环境下成长。 难怪她会想嫁给厉秉均!从小颠沛流离、寄人篱下和受尽岐视,让她对人和生命充满了下信任感,对她而言,一个能给她名分和金钱保障的男人才是最可靠的,追求稳定的生活并没有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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