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巴书馆 > 秋飞花 > 秦郎,情郎 | 上页 下页


  好什么?众人正愣神儿之间那干瘦老头儿啐口唾沫,道:“老夫管教你今天死得好!”说着反手一抽,从背上抽出一柄硕大的鬼头钢刀。刀上那一十八只银环在森冷的刀光之中唱响夺命之声。

  干丝瓜一见那银环鬼头刀,面现恐惧之色,“前辈是漠南怪刀席老爷子?”

  老头儿也不理他,只环顾四周一遭,忽然道:“好啊,真是好!”

  袁六道:“老爷子又说什么好?”

  那老头儿一路走来一路笑,拨开众人走到秦惜玉身前,对玄银玲一树大拇指笑道:“小姑娘好!你莫怕,把这狗头一刀杀了,你席爷爷保你今天全身而退。”

  欣儿见又多出两个人来要杀她的情郎,慌忙跳到中间,两手叉腰摆出个泼妇骂街的架式道:“那请几位先从我欣儿尸体上踩过。”

  齐云皙在那边摇头晃脑地道:“姑娘不要犯傻,今天要取你情郎性命的可不止这一路人马。你都挡得住?”

  “什么?”袁六与绢绢一齐叫道。

  齐云皙再看秦惜玉,只见他面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遂干咳一声道:“今天要下手的人,约可分为三路。”说完指了指玄银玲,“姑娘算一路。”又指向那干瘦老头儿,“席大侠算一路。”

  难道还有人会杀到吗?玄银玲好奇心起,松开揪住秦惜玉衣襟的手道:“还有谁要下手?”

  秦惜玉看着玄银玲那满面疑云,不禁摇头道:“姐姐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还有一位就是你面前的欣儿姑娘。”

  欣儿闻言惊诧不已,道:“你,你疯了吧?胡说什么?”

  绢绢也点头道:“不会吧,这位姐姐不是哥哥的媳妇吗?她……她为什么要杀哥哥。”

  玄银玲此刻更听得云里雾里真假难辩。

  总算是干丝瓜等早已见怪不怪,道:“全都不管。除了玄姑娘,你们要下杀手总有个说法吧。”

  齐云皙又道:“不如小弟来都替各位讲了。席老爷子的旧主子薛敬启大人去年下了诏狱,算是死在秦兄手上。而这位欣儿或者应该叫俞六娘,她的哥哥嫂嫂都在去年四月临清县盐民暴乱中被杀死。不仅如此,在镇压临清暴乱时秦兄更是……血洗了整个村子,杀了不下二百人吧?但是……”

  玄银玲等人听得汗毛都竖了起来,但姓齐的却吊起胃口。

  有个等不及的就发话了:“但是,这几路人来都不光是为报仇。欣儿姑娘和玄姑娘为了什么大家都知道,不用我来说。席大侠是为了秦大人手中的六阳宝鼎。其实还有一路齐公子没说,不过我想那一路人马为的也不外是那个宝贝。”

  原来说话的却是那个看上去傻不愣登的水泡眼儿。几句话说完,他再也等不及,走到身后的破布帘前,伸手拽住用力一扯,众人又是一惊。

  帘后一十八名高手全身从头到脚被锦缎裹个严实,如同一十八具木乃伊一般的一字儿靠墙排开。打从今晚酒席开场,整整两个时辰一丝不动,在场的除了水泡眼儿与秦惜玉外都没第三人知道。这是何等的毅力与功底?难怪水泡眼儿起先会向破布帘后靠去,原来这里还埋伏有一招杀手锏呢。

  布帘一扯开,那一十八个高手眨眼之间一齐跃出。各使兵刃就把在场所有的人团团围在当中。最意外的却是干丝瓜,他靠到水泡眼儿跟前低声道:“兄弟几时埋下这招?”

  水泡眼儿道:“老哥忘了秦大人的规矩?各人的事不许相问。”

  玄银玲此时才明白为何船楼上竟无一隔间,却是早算准了做打斗的场地。只是那一围的破布帘子如此古怪,却被个古怪的秦惜玉和欣儿抢了风头,把大家伙都蒙了去。

  干瘦老头儿道:“咦,看来早有准备呢!但爷爷也不怕你,今天咱们来个同归于尽如何?”抽刀就与那舟子和锦衣人打了起来。

  玄银玲回看此刻志得意满的秦惜玉,那双眼中神采奕奕,薄唇边上勾起一抹计谋得逞的奸笑,令她觉得心头一疼。想不到分别三年光景不见,他已在江湖上犯下累累血案。

  偏这时秦惜玉却眉花眼笑地对她道:“姐姐,这老儿跟了我三个月,手底下着实厉害得很。可惜被我算准他今次必来,一早埋伏下了人。”此时的他身份既然已被玄银玲揭穿,就不必再作任何的掩饰,反倒轻松。加上计谋得逞,一高兴起来那语调和儿时撒娇的语气并无二致。每次听他叫“姐姐”玄银玲就忆起儿时一起玩耍的情形,暗中安慰自己:他纵有错,也得给他个解释的机会。于是心就软下一分。

  秦惜玉是个心思极其细敏的人,一旦觉出她态度缓和就把手指轻轻将脖子上的刀刃向外推出半寸。

  欣儿见状冷哼一声,黑着脸道:“当然了,这些个高手都是特别从东厂调来帮忙的,这老儿虽然狠,总是双拳敌不过四手。”

  秦惜玉见欣儿故意挑拨,冷冷地道:“你不要太过分。”

  欣儿狂笑道:“我过分?那日是谁在镜月楼缠着我要死要活?又是谁杀了我哥和我嫂?”

  秦惜玉恐怕她再说出不中听的话,忙对那中年人道:“你还不将这疯女人拉回去,省得在这儿丢脸。”那中年人朝他报以冷笑,但还是抱起齐家的古琴,上前拉着骂骂咧咧的欣儿下了楼梯。

  “哈,秦兄与这位欣儿姑娘的故事真是惊世骇俗。”齐云皙又打起哈哈道。本来也是,这世上居然有这般女子,硬是要和杀家仇人在一起,不是犯贱吗?

  秦惜玉冷笑着道:“她兄嫂都是作乱之人,死也应该。齐兄莫不是羡慕小弟有些魅力。”他一时得意,忘了玄银玲的刀还架在脖子上呢。

  玄银玲怒道:“你倒把这人的命不当回事儿了?他们说的可都是真的?”

  秦惜玉明白她问是杀薛敬启和在临清县那件事儿,不知怎的看了看旁边的干丝瓜,冷哼道:“说了你莫生气,倒没有一句是假的。只是这些个都是该死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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