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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你……”涂祐瑄破例有耐心的等到他重新坐上了驾驶座,将车子驶开上路后,这才开口。

  但是海鸣睨了她一眼,作势吹了声无声的口哨,有恃无恐的将她的眼神带到车后那两位正在交谈的长辈方向。

  “如果你再敢……”瞧见爸比瞥了她一眼的好奇眼色,涂祐瑄倏然停住了口。

  “我再敢怎么样?”口气凉凉闲闲的,他仗恃着在她父母亲面前,她就算生气,也只会干瞪眼而已。

  但是,涂祐瑄猛一挫牙,却突然朝他咧开了嘴笑着,她笑得很诡异魅人,施施然的往他腿上伸过一只纤手,在她父母亲的视力范围外,她用力的在他大腿上最多肉的地方拧了下去。

  啧!大腿肌肉蓦然抽痛,脸色倏紧的海鸣很直觉的扭了下身子,手中操握的方向盘却带着急驰的车子往旁边的车道滑了过去,在数起惊呼声中,他很惊险的将车于控制住,然后恶狠狠的瞥着她。

  “怎么啦?”半侧过脸,涂祐瑄向他吐着舌头、做着鬼脸。

  活该,他以为在爸比跟妈咪面前就能够吃定她,哼,大男人主义的短见!

  偷偷的捏了把冷汗,涂庆业夫妇很努力的装出一副视而不见的神情,继续着方才中断的话题,不去理会两个小辈之间的明争暗斗。

  昨天晚上在电话里,鹰仔就已经对他们大略的禀明过海鸣的决心与似乎不错的进展。在交谈中,鹰仔大力的拍胸脯保证自己这个死党的“身家清白”及“个性良善”再加上“从一而终的专情无人能及”,最重要的是,他们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相亲相爱、福禄鸳鸯、相敬如宾、情投意合——真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特级佳偶之配。

  反正,好像自古以来,所有的祝福佳话全都是为了这一对佳偶所产生的。

  但,照这情形看来,自个儿家的宝贝女儿似乎是不怎么“上道”!

  哈、哈、佳偶?

  涂庆业斜眼瞅向自己的另一半,只见老婆漂亮又善言的聪慧眼眸一个流转,问题不言自懂的就传进了他的心底。

  你,觉得怎么样?

  涂庆业按着往常稳扎稳打的作风,锐利的眼神眨了下,对老婆回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还能怎么样?看情形再说喽!

  反正,自家女儿一向机灵聪敏得像条小泥鳅,瞧这小子颇让人欣赏的悍然气势虽然挺能制住瑄瑄的小性子,但却也略显捉襟肘见的处境瞧来,他这一时片刻的似乎还暂时占着什么上风……

  更何况,若真是出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他还可以去摘下鹰仔跟皓皓那两个人的项上人头顶罪泄愤!

  算盘拨来挪去的,彼此眼神有着了悟的递换,暗暗的朝对方点一点头后,他们倒真的完全将坐在前座仍斗着气的两个小辈给丢到脑后了。

  第六章

  “咦,海鸣呢?”将切洗好的芭药往桌上一放,刘美惠疑惑的望着涂祐瑄。

  耸了耸肩,涂祐瑄伸手拿了片芭药就往嘴巴里塞。

  “还是阿公家里种的芭药最好吃了。”忙着嚼东西,她口齿不清的说。

  “小心噎着了。”轻瞪了女儿一眼,刘美惠转向老公,“他呢?”怎么才刚吃饱饭,就溜得不见人影?

  “刚刚阿祥兴匆匆的拉着他到田里去采紫玉米,说是要让他带些回台中。”涂庆业也拿起了一片芭药,脑子里公平的加了海鸣十分。

  虽然海鸣这小子讲话很直率,但是个性豪爽加上亲和力是不可否认的好,没多久工夫,就跟附近的年轻小伙子打成一片了。

  “老公。”缓缓的唤了他一声,刘美惠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涂庆业望了她一眼,“怎么了?”那么多年的生活经验,他知道自己一向先他人之忧而忧的另一伴有话要说了。

  “这万一……”刘美惠往女儿那儿望了一眼。

  “万一什么?”捕捉到妈咪投向自己的忧忡眼神,涂祐瑄纳闷的接口问道。

  “唉!”还没有说出原因,刘美惠自己反倒又叹了声。

  “妈咪,你连个字都没说,就哎呀哎的,到底又烦些什么?”塞了片芭药到嘴中,她骨碌碌的眼珠子带着一丝狡诈的神采,瞧着母亲脸上的轻愁,“我猜,一定又是关于我的事了。”

  “你又知道了?!”涂庆业问。

  “爸比,你想想嘛,如果是你或是店里的事,妈咪才不会白天不哎,等到天快黑了才在那里哎呀哎的,况且你们在台北成天面对面的,要唉早就唉了,对不对?所以,一定是我的事。”她转向刘美惠,“妈咪,我说得对不对?”

  “对,天底下就属你最聪明了。”伸手捏了下她的小鼻子,刘美惠半夸半讽的说。

  涂祐瑄向她伸出手,“有没有礼物?”

  “有,这赏给你吃。”刘美惠顺手自盘子上拿了片芭药放到她手上。

  “哼,妈咪最小器了。”鼻头一拧,涂祐瑄不客气的拿着芭药又开始吃了起来。

  左瞧右瞧的,就只希望聪明的老公能够先起个头,她才好籍机说下去,可偏自己的老公又一副事不关已的优闲模样,泡起了他的老人茶,刘美惠可有些忍不住了。

  “瑄瑄,你对海鸣印象怎么样?”她脱口就问。

  “呃……咳、咳、咳……”一个不小心,一小块的芭药片滚到了涂祐瑄的喉咙里,害她又呛又咳的红透了一张粉脸。

  “你真是的,吃那么急干什么?又没有人跟你抢。”小力小力的拍着她的背,刘美惠心疼的唠叨着话。

  “什么?”眼角挂着两滴泪水,她终于顺过一口气,“妈咪,你刚刚说什么?”她对海鸣的印象?她一定是没听清楚妈咪的话。

  “我说,你对那海鸣印象怎么样?”刘美惠重复一次。

  这一次,幸好涂祐瑄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纵使是如此,母亲的话却也是让她怔怔的愣在那里好半天。

  “我?对海鸣?”眼一瞪、嘴一扁,她干干的笑了几声,“妈咪,拜托你好不好?你怎么好端端的扯到我跟他?”老天爷,妈咪不会记性好到还记得以前的事,现在逮机会要跟她提起什么以前的“童言童语”吧?

  “才不是什么有的没的,我看他对你挺有意思的。”尤其是鹰仔说过,海鸣这次回台湾绝大因素是为了瑄瑄,所以,他一定是抱着誓在必得的决心。

  一想到这孩子家是在美国,刘美惠的心竟然开始觉得失落又不舍了起来,这事万一成了真,那岂不是代表,女儿得长期吃起汉堡堡来了?

  “瑄瑄,你坦白跟妈咪讲,你对他的意思怎么样?”拉起了女儿又打算伸到盘子里去拿芭药的手,刘美惠神情肃穆的问着。

  感谢老天爷,妈咪说的是现在式,噢!涂祐瑄缓缓的松下了口气,但又倏然的窒住了下一口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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