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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爱?哼哼,开什么玩笑,她会跟那种杀人凶手扯上情爱?也不拜托一点。这比奇迹还要奇迹哪。而且,爱这玩意儿她胸口满满的一大堆,可是他休想从她这儿得到一丁点,不过,对他的恨意倒是有一大箩筐。

  “赌什么?”

  “如果我输了,我就跟你姓。”管他是姓张三李四,反正她绝不会输就是了。心是她的,感情是她的,她不爱就是不爱,有谁能强迫得了她?

  “谢谢你的抬爱,但不必跟我姓,你跟他姓不就得了。”似乎她愈恼,老人家的情绪愈佳。

  “随便啦,跟他姓就跟他姓,又没差,反正我一定不会输。”这一点,她可是笃定得很哩。

  恨都恨死了,她怎么可能曾往投胎前改变自己对他的观感呢?别作梦了!

  “那我们只好……怎么说?等着瞧喽。”

  “等一百年也不可能啦。”铁商秋嘀咕,带着愤怒的眼角不经心瞥到老人家眼底浮出一抹那大家走着瞧的愉悦神采,心头忽地一凛,当下猛挫牙根,不假思索的跺跺脚,双手用力盘在胸前,“帮我个忙好不好?”她含怨的眼盯着微露在他身侧的小口袋外头的红线头。

  “你要我帮你什么忙?”他问着,语气里不闻半丝惊诧。

  “用你口袋里的红线将我跟他,不对,是将那两个土娃娃绑在一起。”

  “不好吧?”

  “不管,反正你帮我这个忙就是了。”

  “你真的要?”

  “什么真的假的?横竖是打赌,那何不赌大一点?就赌生生世世吧,你不是说我跟他有缘?那就做呀,我就不相信区区一条红线罢了,真这么准。”

  唉!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的,那么铁齿做什么呀?“通常是很准的。”像是劝哄、像是宣告,老人家望着她百摇头。

  “准不准得赌了再说啊。”见他仍迟疑,铁商秋反倒信心十足的催促起他来了,“快绑呀。”

  “唉!”叹了声,他慢条斯理的自口袋里抽了一条细细的红线。既然当事人自个儿要求,就随她所愿吧。

  “老人家,多几条好不好?”

  “你嫌一条不够?”喝,这么贪心?他倒真是有些傻眼了。

  “当然不够。”怒眉一双,她咬牙切齿的去山话来,“我要用大大粗粗的一把红线来勒死那个代表他的土娃娃。”反正她已经死了,所以,就算代表她的土娃娃被顺便勒死地无关紧要。

  她已经是个鬼了,而且看来一时片刻也投不了胎,先用一大捆红线将他那个土娃娃团团圈住,让他的对象全都只有她一个人,往后再随着兴致慢慢将他折腾个过瘾,待她要投胎转世时,再记得过来求老人家将红线给扯断不就得丁。

  最重要的是,哈哈,这下子看康泽还敢不敢妄想这辈子有姻缘!

  不过,现在开始得时时刻刻提醒自已,千万别忘了这件事,毕竟她可没自虐倾向,像康泽这种杀人凶手,穷极无聊时耍耍他尚可,但下辈子?去!她才没蠢到会愿意与他有任何牵扯呢。

  “你想用一大把红线系住那两个娃娃?”

  “对。”

  “真的?”老人家忽然想叹气了。

  这……倔强过了头的小丫头究竟知不知道她替自己作了什么决定?

  “我已经决定了。”铁商秋会错意了,见老人家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更义无反顾的说:“你别再浪费口水了。”

  “不后悔?”

  “绝不后悔!”

  什么叫后悔呀?嘿嘿嘿,瞧老人家神情肃穆的样子,似乎他才是那个开始后悔跟她打赌的人哩。对于这种稳赢不输的赌约,她才不会后悔呢。就让那可恶的康泽这辈子注定当个老处男……呢,不对,其实康泽长得还不赖,八成早就已经脱离处男……倏然一愣,她信誓旦旦的脸上蔑然布满红潮。

  呸呸呸!无聊,她干嘛花心思去揣测他的生理状况呀!

  好想舒舒服服的睡场大头觉哦,忍住了想象中的哈欠,铁商秋咳声叹气,收起托着下颔老半天的右手,头一歪,改用左手托住。

  没有躯体的魂影是不需要睡眠的,他们只需要休息,而且是短短、短短又短短的休息时间就足够一整天的精力了。

  啧了啧,趴在康泽家漂亮又舒适的长沙发上头,听到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她懒懒的抬头望了眼,哟,这家伙回来了呀。在书房里窝了一个早上,午饭才吃完。他就顶着一张阴阳怪气的脸孔出去,而她今天一反常态,懒得跟出门去等待机会。

  鬼差大哥甲的警告她可不敢忘记,若没把握一举成功,她最好先鸣金收兵,待情绪大好时再试试手气。

  “小泽,你回来了?”康母的脑袋自厨房门口探出来,“你上哪儿去了?一吃饱饭就不见人影。”

  对呀、对呀,窝在沙发上猛点着头的铁商秋也挺好奇的。

  自一把火烧了她的躯体,她就像是连体婴似的黏在他身边,图的就是能逮个好机会报仇,可教她失望的是,他简直就像古代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苦不是那个小颜三番两吹迭声抗议,她还以为他本来就是这种“菇蘑”样哩。

  想想,他的损失其实也挺大的,以前,他该是个意气风发的有为青年。

  “我去看那个小女生。”

  康母静默了几秒,“哪个?”最近,儿子偶尔会到医院探视至今仍昏迷不醒的马家小姐,但,花在外双溪郊区那座灵骨塔的时间更多。

  她不是没良心,这么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小女生死了,更遑论那尚未苏醒的小女生,发生这种事,他们一家的心里都不好受。可是,自葬礼后,小泽的言行举止就相当低调,不但已没出事前那般万事船到桥头自然直的爽朗性子,反而像被鬼魅锁住了似的,魂不守舍,她很担心,她真的是担心死了。

  或者晚间爸爸回来时跟他商量一下,说服小泽去嫁到波士顿的姊姊那儿住个一段时间,就算不升学,当散散心也好。

  “马玥嘉。”康泽轻轻的叹了声,“妈。我先回房里写报告。”勉强对她一笑,眼里凛着阴鸷的痛楚,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自己房里。

  不自觉的随着儿子叹了声,康母也缩回脑袋。

  偌大的客厅又空空荡荡,只剩她一个人……唉,不对,她老忘了自己已经不是人了。目送他离去的眼里有着赞赏的怅然。

  原来,他是看嘉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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