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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康儿莫哭。”

  “但……很痛呀,爹!”

  打在儿身,痛在爷心,见从小就捧在手心呵护的儿子拐着腿,再添上郑老爷亲自跑来告状,在邻县的妓院温存了三天三夜,才刚回府的范姜钟和暴跳如雷。

  “究竟是谁干的好事?”

  “阿辉,把你知道的全都跟知府大人说。”

  头扎布巾的狗腿辉气息奄奄的让人抬了上前。

  “禀大人,只知这恶徒几天前才进城的……咳咳……”他没少爷好命可以躺着休息,就算只剩一口气,也得咬着牙龈过府告状。“身边就一老一少伴着……咳……”脑袋破了个大洞、三根肋骨被硬生生踹断,痛死人了。

  “外地人?”

  “可不就是个不长眼的外来客嘛!”忿忿难平的郑老爷接回发言权。

  “好样的,初到苏州城就这么大喇喇的挑上我范姜钟和的孩儿?”站在自己的地盘上,他的气焰无人能及。“他们住哪儿?”

  郑老爷望向要死不活的狗腿辉。

  “就在东华胡同的君悦客栈……咳咳……”

  这么近?

  “来人,全杵着做啥?去给我将这群鼠辈逮来,我要连夜好好的审这案子。”

  换句话说,知府大人要报仇了!

  心里得意又逐渐气定神闲,郑老爷正打算讨杯凉茶喝,就听见府衙大门传来喧哗,人声扰嚷直往这儿吵来。

  门房与衙役对上几个劲装硬汉,两票人不请自进,纷纷在大厅站定。

  怒气正盛的范姜钟和哪忍得住气,重重往桌面一拍。“哪来的野人?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在这里放肆。”

  “禀大人……”

  “闭嘴,没要你多话,退一边去。”喝退下属,一双浸淫太多酒色财气的老眼打量着对方。“你们是谁?”

  “你是范姜钟和?”

  “没错,本官正是苏州知府范姜钟和。”他大袖一挥,官威十足。“你们是何人?可知擅闯府邸该判什么罪?”

  面无表情的五人均蹙起眉心,眼神飞快传递确认,接着带头的壮汉开口了。

  “钦差大人。奉圣上手谕,范姜钟和身为苏州知府却怠忽职守,纵容其子偕友人知法犯法,事证确凿,罪无可赦,今令吾等摘去你的顶上花翎,发配边疆行军,其子与一干共犯一并论罪,即刻上路,不得有误。”

  圣、圣上?!

  范姜钟和的脑袋一片空茫。

  壮汉也没等他回过神来,朝左右使个眼色,立即动手将一干人犯全都带走,大厅倏地陷入一片冷骇的清寂,独留双腿发软、满脸惊疑,整个人瘫在地上的郑老爷。

  知府大人?圣上?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谁说的?曾濒临生死边缘的人会有着异于常人的感应。

  不管是真是假,总之,没给水鬼捞去,邬然也没好到哪儿去。恶梦,仿佛永无休止般,有些清晰、有些模糊、有些惊悚有些……不,不是有些,是全部的画面都极令人惊恐且愕然。

  唉!

  捧着甜点走进房,孙别稔恰巧听进了这声哀叹。

  “你这叹气,是为哪一桩?”

  叹气是因为她初次逢春的芳心已蠢蠢欲动了,偏偏,漫漫长夜都会陪她一起面对夜魔的孙大稔是个大木头。她遮遮掩掩的怕招惹闲话,他竟也无所谓的任她别扭,就这么做一对盖棉被纯聊天的朋友。

  她在被子里,而他,躺在薄被上头,盯着她的黑眸闪烁着炽热的诱惑,但双手却安分的让人光火。

  唉!

  “这声叹,你又是为哪一桩?”奉上甜点,拉开帷帘,他在她身边坐下。

  话说回来,能怨他是木头人吗?谁教她猪头,早早就嚷着什么闺女守则。

  “眉心深锁,啧啧,这么严重呀?”食指轻轻划过她的眉心,经过小巧浑圆的俏鼻,描绘着微噘的红菱唇。“说啦。”

  “我想问你。”想点别的事情来分分心思好了。他的指腹,好烫,烧得她的心也沸沸扬扬。“我听初二哥提到一些流言八卦。”

  “是,也不是。”

  “什么?”

  “儿子是我伤的,但老子不是我整的。”真恨,他总慢了一步。“最近我的行动变迟顿了。”而原因,除了她,不做第二人想。他心知肚明。

  至于范姜等一干人所面对的惩罚,他严重怀疑是成叔搞的鬼!

  “你真的知道我想问什么?”

  “范姜父子的事。”

  “讨厌,我都还没问出口呢。”眨眨眼,邬然语带不满。“你就不能笨一点吗?”

  “这就难喽。”最近,她越来越“原形毕露”了。“去跟我爹娘说吧。”可是,他喜欢她的原形。

  眼泪汪汪讨人怜爱的她,他较不爱,因为,惹他心疼,甚至连理智跟判断力也失了常态,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我跟他们又不熟识。”

  “那简单,见个面、吃顿饭,包你们又熟又识。”他漫不经心的向窗外膘去,似乎瞧见了什么。“这几天,你别乱跑。”

  “啊?”

  “有人盯上你了。”孙别稔没瞒她。

  邬然张口结舌,但没抗议,只是满心惶恐。

  连他都开口警告她了,这是不是代表曾在她恶梦里出现的脸孔,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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