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巴书馆 > 林砚砚 > 二十三日情 | 上页 下页 |
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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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有手有脚、四肢完全,身强体又健,只不过少双眼可看东西罢了。”我说话一点也不客气,挑明了要惹他生气,因为我想知道封书棹发起飙来究竟会可怕到什么样的境地。 “不劳姑娘您费心提醒,三年来我已经习惯生活在黑暗中,不需要阁下刻意告诉我谁是瞎子。”没想到我的咒骂没得到回应,反遭他文绉绉的驳斥。 “但是你的行为一点也不像,” “哦一那里不像?” “就是不像啊。” “哪不像?”封书棹像是没得到答案不甘愿似的,头又朝下低了一寸逼问我。 “没……”他直挺的鼻子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我睁大眼望著他那离我只有寸许的唇,动也不敢动,“没……没有人大胆到眼睛看不见还自己动手煮咖啡。”我瞪著他,困难地把话说完。 他闻言只是笑,如梦的黑眸微微眯了起来,不以为然地轻摇他的头,彷佛是在嘲笑我的无知。他叹了口气,我们的距离如此接近,他温热的吐息即刻拂扰到我那原本已绷到极点的神经;我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不意他动作出奇地快,在我移动前,他的双手已然捧住我的头—— “你…!”我的脑袋霎时停止运作,道不出完整的句子。 “你被制约了。” “什么?”我瞧他说得如此认真,丝毫不察我俩的间距近得仅容一根拇指,只好小口小口呼著气,然后用最简短的字吐出我的疑问。 “丫头,你被媒体制约成对视障者有偏见的无知份子。事实上,我们会做的事远超过一般人想像,你一定不知道,我们甚至能打电动玩且和明眼人来场竞赛。” 真的是太匪夷所思了吧,盲人立见能玩电动?我不敢相信但又确知封书棹不可能会骗我,讶异的我不禁仰首叹问,这一动,竟让我的嘴触碰到他温暖的唇,我低呼一声,双颊燥热地推开封书棹,指尖按住唇面,默望著他,说不出任何话。 “怎么了?”他无辜地问。 “没事!”我否认的速度可媲美协和航空的超音速飞机。 他沉吟数秒,修长的指头来回抚摸著他的唇,黑眉微皱,不悦地问我:“别推我,刚才怎么回事?” “呃……我、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你的脸。”叫我怎么说?我想我这辈子最尴尬的时刻非此莫属了。天啊,怎么会这么巧?怎么会……会巧到让我亲了他? “是吗?”他的眉依然皱著。 “当然是。”如果他继续追问,定然小知方才那短暂的碰触是怎么回事,我决定当个放羊的孩子,将焦点转至先前的话题:“我很抱歉有那些愚蠢的成见,但那是因为我真的没有和盲……呃,和失明朋友相处的经验,你必须原谅我。”我试著缓和自己的情绪,尽量保持正常的语调,哎,天晓得这是件多艰困的事,因为我的心口直到现在还咚咚响跳著。 “我没有责怪你。”封书棹舒展皱了好一会儿的眉,低厚的嗓音缓缓道著:“事实上,我十分喜欢你直来直往的态度。这几年周遭的亲朋好友怕伤害我自尊,和我说话时总是过于小心翼翼,甚至,连一些寻常的字眼也敏感跳过.你一口快语毫不忌讳,反让我讲起话来轻松许多,不必迂回就能表达我想表达。所以,我不可能生你的气,当然也不可能责备你,因为,你是个难得的聊天对象。” “哦……”就这样?我只是他说话的伴?心底有股莫名的失落升起,也不知道自己在沮丧什么,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很糟,可能因为情绪差,我也就口无遮拦起来:“你想讲话还不容易,下个命令,召集公司主管开会,包你说个三天三夜也没人敢吭半声。” “你还真有胆,敢在我面前这么提议。” 封书棹颇不赞同地念了我一句,不过,他俊帅的脸倒漾著笑。 “不好吗?”我见他反对的不认真,便得寸进尺道:“可是老板发泄脾气,员工又可正大光明摸鱼的好法子哩。” 听我这样乱掰,封书棹猛摇头,他伸手往前探,轻轻地摸了我两下头发,他的摸法是主人摸小猫小狗、而且是安抚顽皮宠物的那种方式,我看著他收回去的手,觉得自己还真的有点像只惹祸的宠物。 “嘿,我的脾气应该没壤到会找人出气的境地吧?”他这么问我。 “以前是没有,但现在就不晓得了。” “你又知道我从前如何?” “当然,你忘了我们曾是梯友?”提及往事,我便沉浸在甜美的回忆中,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虽然只有短短三个礼拜早上的相处,不过,我觉得那时候的你比现在亲切有趣多了!” “感谢你对过去的我赞不绝口,但敝人不以为现在的我比较差劲。” “我没说现在的你不好,只是、只是……”怕他误会我又挑他眼睛作文章,我有点急,急得找不出适当的形容词。 “只是变得比较冷酷?”他耸耸肩,倒替我接了话去。 “才不是。”我马上否决他的说法。 “或者……变得比较火爆?” “也不是这么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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