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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轻松的神情回到洛平的脸上,他突然绽发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回去陪你爸爸吧,我走了。”

  月笙默默地看著他的车疾驶而去,她低着头踢蹑地上的碎石子。叹口气的坐在花圃的白色围砖上,无言地望著天色渐晚的远方。

  就这样?就这样决定了她的一生,没有恋爱的甜蜜,没有波涛汹涌的大情大爱。她要嫁人了——嫁给一个陌生人——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她能后悔吗?也许这就是最好的解决之道吧!对她而言,身为独生女,早晚都得面对奉养年迈老父的责任。现在虽然有阿珠姨,但是她也有老去的一天,为人子女者,她的责任还是不变的。

  况且,看武洛平的样子也不像坏人,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她如此地告诉自己,但是心底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紧紧地攫住她的心。

  月笙要结婚的事像野火燎原般迅速在社区中散开,尤其是经由陈蚂妈的广为传播,现在所有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即将嫁给“金龟婿”的月笙身上。

  火灾的祸首查出来了,是因为煤气操作不当,引燃了抽油烟机上的油垢,烧及电线而引起的连锁走火。虽然于法可以向祸首要求赔偿,但是那一对中年夫妻,拖着六个嗷嗷待哺的幼儿,再加上那位丈夫可能得坐牢,月笙父女也不忍再向他要求赔偿损失了。

  洛平的助手极为能干的联络相关人员来粉刷、整修店里的设施,所以李家不小的店子在很短的时间内即可重新开幕。而顺理成章的,也成了左邻右舍最常串门子的地方。

  “月笙啊,哪时候订婚?”陈妈妈的嗓门一扬起,附近几个货架旁的人都往这边看。

  “还没挑好日子。”阿珠姨帮忙月笙盖好收银机的盖子,月笙则忙将那些物品放人塑胶袋中。

  陈妈妈凑近的看着沉默不语的月笙。“我就说哪,月笙长得好,将来一定是个少奶奶的命。”话中满是得意洋洋。

  “谢谢你陈太太的金口,哪天日子定了,请你一定要来喝喜酒。”阿珠姨笑著说。

  一定一定啦,多少钱?”陈妈蚂露出一口黄板牙的掏出皮包。

  月笙默默的走到货架旁整理著架上的物品,她隐隐约约的可以听见陈妈妈正喋喋不休的探听著武洛平的事。

  听说他是洛台企业的老板?他爸爸是亚洲集团的老板?人又长得一表人才的,月笙是怎么认识他的……”陈妈妈滔滔不绝的问着。

  月笙陷入沉思,是啊,我是怎么认识他的?想了半天她还是只能哑口失笑,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去认识他。

  “在笑什么?”洛平不知何时已经蹲在她身旁,耐心地排著那些罐头。“我看了你很久了。”

  “没有。”月笙张望左右,果然,很多人都在架旁多停留一会儿,评价似的打量着洛平。“你怎么有空过来?今天不是要开会。”

  洛平常常跑到超市中找月笙,也没做什么,他只是跟前跟后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月笙说着话。月笙常常怀疑,如果他的事业真像她所听到的,他怎么有时间常往这里跑?她也曾提出过自己的疑惑,他只是笑著不做任何解释。

  “开会开到一半,突然想起你。止不住的冲动,就到这里来了。想不想到山上去看芒花?”洛平把地上的罐头都排上架子,咧著嘴问。

  “可是……”月笙照例地又想搬出常用的藉口。“我要帮忙看店。”

  “月笙……”洛平带著好笑地语气抗议著。“上星期你要考试毕业,再上星期是陪爸爸,要不然就是要准备功课……月笙,你不觉得我们需要多一点的时间培养感情?”

  月笙别扭的绞著自己的衣角,头低低的咬著嘴唇。她知道他说得没错,至今她还是能避免就想尽办法逃避跟他独处。她就要嫁给这个人了,可是下意识的她却只想避开他。

  “只要陪我出去敌散心,你想回来我立刻送你回来。好不好?”洛平摆出哄诱的语气。

  月笙瞄著他极力忍住笑。他明明知道他只要一这样说,她就会不好意思的跟他出去,所以他总是要用这招。

  “好吧,我去跟阿珠姨说一声。”月笙说著就想往柜台走,他却拉住她的马尾。

  “可不可以为我换件裙子?今天是我的生日。”洛平指著她的牛仔裤微笑说。

  “真的?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我没有准备生日礼物。”月笙讷讷地说。

  “你肯陪我出去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我在车上等你。你爸爸在午睡?”洛平陪她走到楼梯口。

  “嗯。”

  “我不打扰他了,我先出去。”

  “嗯,我马上就好。”月笙说完,很快的跑上楼去。

  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行进著,路上没有其他的车辆,经过阳明山特有的温泉区,又朝著漫长的前方奔驰而去。渐渐的,路况越来越差了,跳动著大大小小的石子。

  经过于右任墓园,然后再经过一个军事基地。最后车子朝着山巅驶去,车停住了之后,月笙才发现原来那是个气象局的观测站。

  洛平打开车门牵着月笙站在最高点,阵阵的山岚在山风的吹送下,急速的朝两人拂来又快速的撤走。

  强劲的山风不断的吹著,将两人的头发狠狠地拉扯著,他扶月笙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闭上眼睛的拥著月笙。

  “我喜欢到这裹,享受那种天地唯我独尊的感觉。”过了很久,洛平才突然地说。

  月笙只是静静的听著风声在耳畔,似怒吼又像是欢呼,而满座山坡的芒草菅稿正抽著白白花穗,在风吹过后,阵阵白浪翻腾,煞是好看。

  没有其他的人车声,这里显得非常静谧。向远方眺望,蓝蓝的海天一色,天际有只鹰孤独地翱翔著。

  “我从没有带别人到这里来过。对我而言,这里是我的圣地;一个我可以抛开所有束缚的地方。”他拉著月笙回到车内,他打开车门让山岚仍可钻进钻出地弥漫车内。

  “很安静。”月笙轻声地说,在这里彷佛连大声说话都会惊醒沉睡中的山川神灵,那么样的空旷、清明,好像是远离尘嚣的化外之地。

  “订婚和结婚的日子选好了。农历八月十六订婚,让你多陪你父亲过一个中秋节。”他将她突然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内,摩擦让它生热。

  月笙心里七上八下的瞪著沿著山坡向上排列的电线杆。终于,要来的还是来了。虽然她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乍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令她有些无法调适自己心情。

  “月笙,你害怕我母亲吗?”洛平看她沉默不语,有意化解她的不安,改变话题地问。

  “不会。”月笙虽是如此地说,心里却怀疑自己能否和洛平那咄咄逼人的母亲和平相处!

  “月笙,等你跟地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其实她是个很率性的人。我妈妈生下我之后,因为要协助我父亲事业,操劳过度导致流产再也不能生育。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因为她是那么的喜欢孩子!从此地把所有心思都贯注在事业上,也因此,她比较心直口快,其实她都是从好意出发的。”洛平凝视著远方,娓娓地说。

  “而我的父亲,他是白手起家的人,因为他的所有财产都是自己奋斗,用正当方法取得的,所以他很讨厌那些无谓的应酬。也因为他是个乐观的人,所以总是整天笑脸迎人。但是,在他心里,看所有的事情都是明白雪亮的。月笙,我希望你能跟他们都相处得很好,因为你跟他们都是对我最重要的人。”他诚恳地说完,将月笙的手贴在自己的腮边,不住地摩触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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