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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相反的,他却宛如受重伤后做垂死挣扎般的蛮牛,重重的将雨矜赤裸的身躯推入那摊泥浆水内。“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你……你……我……我这些年来努力的息欲

  练功,眼看我约九天玄阴功已经快要练成了,今天却……却毁在你身上!”

  “姑爷,为什么姑爷练功跟奴婢有关系?”战战兢兢地以手护佐身躯,雨矜瑟缩地以小径旁的芒草掩藏自己的窘状。“奴婢……奴婢真的不明白……”

  “这九天玄阴功是武林中最难练成的功夫,因为要修练这九天玄阴功的人必须清心绝欲,以童子之身修练,我苦练三年多,眼看就要成就这武林绝学之际,却为了你而破功,教我这七年多的心血付诸流水:“劲捷有力的手指疾扬到雨矜面前,眼看已要直取她咽喉,铁生却又为了雨矜的一句话而陡然收住手势。

  “姑爷倘使认定雨矜该死,雨矜就是死亦无怨。”闭上了眼睛,雨矜颤抖着声音说道,两行泪水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滑了下来。“千错万错全都是奴婢的错……”

  看到她那委屈的表情,令齐铁生更是懊恼得无以复加,脱下自己身上的袍子披在她身上,他无言地走了出去,此后再也没有过问任何关于雨矜的事,甚至他的儿子。

  从此齐铁生心性大变,从个性豪爽热情的北方汉子,转而成个冷酷严刑的冷面主人。在雨矜产下一名自白胖胖的小子之后,得到其它佣仆来报,他也只是淡淡哦了一声,便转身继续练他的游龙剑诀。

  在雨矜生产前,他的父母因染热病而死,临终前犹殷殷叮咛他务必将雨矜收为侧室,而他每每敷衍以对,在老爷和老夫人故世之后,孩子都已经哇哇坠地了,他还是没有任何行动或表示。

  王小姐派人向他传达自己一心向佛的愿望,于是他命人搭建出佛堂和厢房供王小姐礼佛,对雨矜扶正之事,却是绝口不提。而雨矜也只是缄默地抚育儿子,未曾有过丝毫怨言。

  打小寒谷就以为自己是个独生单子,上有父母疼惜,下有仆佣争相巴结,即使少年时期听说有自己的同父异母哥哥,但他既未曾认祖归宗,寒谷也就没将他放在心上。

  但在老父甫过世,哀痛尚未来得及深埋之际,这位与之不亲,但他一直敬之如天地的娘亲王夫人,却当众的说出那个令他感到青天霹雳的秘密“这寒谷并非是齐铁生那匹夫的骨肉,这些年来我吃斋念佛,为的就是想替他消除此业障,收养寒谷这孩子,也是想为他积点善德。”凤头杖重重地顿在地上,在所有人惊愕的表情中,王夫人缓缓走近几乎全身僵硬得无法动弹的寒谷。

  “你一定跟大家同样好奇,何以我要这么说?”仔细地端详着寒谷俊秀的脸庞,她摇着头。“太像了,你长得太像你亲爹了……”

  “我……我爹是?”

  “你爹即是医怪木俯垠。”

  “什么?我……我爹是……”迷惘地转向木然伫立在齐铁生棺木旁的木俯垠,寒谷一时之闲根本反应不过来。

  “唉,事情要从二十三年前说起,当初齐铁生、木俯垠师兄弟从孟荑之父学艺,两人皆与孟荑交善,但孟荑较钟情于齐铁生。”慢慢地踱向静静如艘船般泊在那裹的棺木,王夫人眼中闪现出复杂的光芒。“因为齐铁生为大弟子,所以孟荑的父亲,也就是阴山老怪一直就想将孟荑许配给齐铁生,故而使得木俯垠愤而离师改投至天山医宗那一派门下,学得绝妙医术,并与医宗长老之女净云成婚,生下一子。不久阴山老怪病重,他师弟趁机群起夺取掌门之位,并将孟荑和齐铁生驱离他阴山派。”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里,王夫人的话使空气为之凝结,几乎是针尖落地都佛如巨声大响般的陷进不寻常的空灵之中。

  “得到消息的木俯垠赶到孟荑父女落脚的寒谷,医治好阴山老怪,共费时一年余,当他们出那千年冰雪所封的寒谷之时,孟荑早已产下一子,就叫寒谷。”王夫人说着笔直地望向震笃得无以复加的寒谷。

  “因为治愈了阴山老怪,所以得到老怪亲许将孟荑许亲的是木俯垠。在齐铁生离去前受孟荑之托,为她抚育这位婚前已生的私生子,世人皆以为寒谷是齐铁生与孟荑珠胎暗结之子,实在是大大的误会。”

  “那……既然如此,他们如何将寒谷与紫嫣相互婚配,他二人为亲兄妹,岂不成了乱伦之举?”旁边有位白胡雪苍的老人家,朗声地高声问道。

  “这……”王夫人的话尚未出口,那厢的木俯垠已一跃而起,挟着长跪在棺木前哭得抽抽搭搭的木紫嫣,在众人讶然惊呼中,像刮过天际即闪消失踪迹的流星,匆匆即远离了铁心山庄。

  “慢着,木俯垠……”抡起向来不离身的尚方宝剑,齐寒谷也像乎地条起的龙卷风,转瞬间即尾随他父女二人而消失在众人的眼线之外。

  “唉,拂尘长老,我敬重你是少林派高僧,怎你也如此胡涂?这寒谷是木俯垠与孟夷所生之子不假,因这齐铁生为求迅解阴山派的独门密功,故偷偷的练那九天玄阴功,克欲息念,即使是与我成亲亦不肯圆房,那寒谷是木俯垠之子错不了。”

  举起手制止了其它人拚命想问出的争先推挤,王夫人露出了苦笑。“至于我如何知晓,那就是苦了我的雨矜,她为了使我保住这齐夫人的位子,却不料赔上了自个儿的清白之躯,早在我初嫁入这齐家大门,我即已明白她的心全系在他那位清秀可人的师妹孟荑身上,但受父母之命与他结发,我又有什么办法?”

  “小姐,这不是你的错,你就别再责怪自己了。”来到王夫人身畔紧紧拥住她,雨矜难得的露出凄凉的笑意。

  “欸,雨矜,也该是这笔胡涂账给理清楚的时候了。你为这匹夫生下泰儿,他非但没有善待你,却仍深深系念于那孟荑,在孟荑遵父命而跟木俯垠游走天涯之后,变本加厉地自闭于武术天地,视你我如土芥。我已心死而全意向佛,但是你雨矜,我的好姊妹,我总得为你讨个公道,也为泰儿出口气啊!”

  “齐夫人,既然这寒谷与紫嫣俱是木俯垠与孟荑之骨肉,何以木俯垠要将寒谷交与这齐庄主抚育?”

  “长老,此事乃木俯垠个性多疑,他不相信寒谷是他的骨肉,受孟荑之托,先夫一心一意的认为是为完成他师妹之托付。”

  “既然如此,为何令他们两人婚配?”

  “唉,我原也想不透,先夫个性孤傲,木俯垠狂狷不羁,但断然不是那种背礼悖俗之辈,直到先夫亡故前,我才无意中得知:原来这紫嫣并非孟荑所生。”

  虽然故事中的木俯垠、紫嫣父女和齐寒谷都已不在场,但所有的人皆被这曲折离奇的内容所吸引,是以良久都没有人动弹一下。

  “孟荑有个相貌酷似的孪生姊妹,名叫洛葵。孟荑钟情于齐铁生而不受宠于木俯垠,结果落落寡欢之下而早产,那个婴孩即诞生在我铁心山庄外,即众人所以为的紫嫣。实则不然,那婴儿在半年后即夭折了。”

  众人哗然声中,王夫人缓缓走近齐铁生棺木。“后来我才明白,原来齐铁生因得不到孟荑,故转而聘娶那孟荑之妹洛葵为妾,但洛葵心高气傲,坚决不愿屈居小室,所以坚拒……”

  说到这襄王夫人长长地喟叹着,几番欲言又止后,这才像抱着破爹沉舟的气势般的说下去:“这家丑实在是没脸外扬,只是这老的做错了的事,万万不应由晚辈来受罪,所以今儿个我只有揭穿这齐铁生的真面目,希望能令这些个年轻人摆脱那些流言纠缠,也还他们个公道。”

  环视众人一眼,王夫人无奈地摇摇头。“不顾洛葵的坚拒,齐铁生将之强掳到铁心山庄,先奸后娶将洛葵关在他房裹的地窖内。我们对洛葵的实际遭遇不是很清楚,只知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出地窖时,已经是没有气的死尸,还有名哇哇哭着的女婴。”

  当她说出江湖中人人称夸为真英豪的齐铁生,竟是如此卑鄙行径的小人时,所有的人皆是大大的不以为然,纷纷用责难的眼神盯着王夫人。

  无所畏惧的迎向所有人的目光,王夫人挺直了背脊。“过半年,木俯垠因女儿夭折而得了失心疯时,束手无策的家仆们只得将之带返铁心山庄,当神智已恍惚失神的木俯根第一眼见到啼哭不停的女婴时,即将这女婴当成是他那已夭折的女儿紫嫣,所以这紫嫣实际上是齐铁生与洛葵所生,她与那寒谷根本没有兄妹之实,倒是姨表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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