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巴书馆 > 骆湘 > 柔情作家不好偷 | 上页 下页
二十四


  “没什么,诗写多了难免比较容易悲秋伤月。”怎么有种感觉,这曲子有点像是她在巴黎送给封皓云的那首诗?“这首歌听起来有巴黎雨天的味道。”

  “唉!也许是我在商界打滚太久,染了——身铜臭味而无法体会曲中奥秘吧!”宫爵只知道封皓雪弹起琴来的神态十分娇美,不是其他垂涎者有幸得见的。

  “艺术往往是主观的,不是别人说什么就像什么,你大可不必理会我。”覃暧彤轻笑,笑这世间所有盲目的人。

  艺术会被埋没,会被认为是填不饱肚子的东西,大概皆肇因于人们盲目功利的心吧?其实只要肯去了解,就会发现它才是这世间最美丽的事物。

  重奏组曲在芬芳的幻梦中结束。

  而结束的刹那没有掌声,观众们的陶醉就是演奏者最冀望听到的掌声。

  覃瞹彤知道封皓云一定明白她领会了什么,他们的目光越过吧台与演奏台间数十张桌椅,在空中交会,然后微笑。

  平速行驶的车内笼罩著沉默,一路延伸至被宁静笼罩的公寓门口:

  “不上来坐坐吗?”覃瞹彤边解开安全带边问。

  “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了。”封皓云婉拒了她的好意。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了。”步下BMW房车,关上车门后,她并没有立刻离去,反倒倚著银白色的门板与车内的他说话。“谢谢你送我回来,刚刚在车上我想了很久,我认为,我们不妨试著交往看看。”

  “你说什么?”车里的人一时没会意过来。

  “相逢即是有缘,缘分得来不易,上天给了你我天赋,也给了我们缘分,何不好好珍惜这几个月里接二连三偶遇的机缘?”

  “你没听人说过,男性和女性一旦深交,所有最美的画面都会被破坏。”

  “那我们可以学著由不完美中寻找新的感动。”

  “我没料到你会这么干脆。”

  “你的意思是说,之前的我很不干脆喽?”覃暧彤改成以单手支颔,娇美的唇际闪著隐隐的笑。

  看到她这般真诚的笑靥,封皓云可以感受到自己渐快的心跳。

  “别害羞,先生,这种时候若不积极点,女孩可是会跑掉喔!”

  “你迷惑了所有拥戴你的读者,当然也包括我。”封皓云的手由方向盘上放下,慢慢地滑向副驾驶座。

  “彼此彼此,你不也使所有拥戴你的乐迷沦陷,而其中,有——人名唤覃暧彤。”她对他眨了眨眼。

  “你被那些朋友带坏了。”这种感觉不适合纯洁如天使的她。

  “你连她们都没见过,怎么能肯定是她们带坏我?”她反问。

  “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猛地,他的身躯横过手煞车,修长的手指拉下她撑在窗沿的手腕,四片唇瓣重叠。

  云朵悄悄遮住婵娟的眼。

  这一刻,他们选择顺从天意。

  直到月光挣脱了囚禁它的云朵再次生辉,法式长吻才于意犹未尽中结束。

  “刚刚的提议,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吧!”说完,覃暧彤侧身自提包中抽出一张纸。“今天的演出很精采,有机会真希望能再听一遍。”

  钥匙撞击后伴随著门响,屋内亮起明亮的灯。

  独坐车中的封皓云始自迷梦中清醒,带著满足的笑容驱车离去。

  细雨 还不到清明
  苍穹泪洒 洒湿了巴黎的双瞳
  街道朦胧 行人来去匆匆忙忙
  咖啡 榛果 雾
  诗与湿 寂寞萧萧瑟瑟
  谁又断魂
  询问借伞 你借的又岂止是把伞
  协和桥的那端是西湖 是雨
  是呼嚣而过的车声
  你于是靠近
  十六支骨架撑起 那一朝注定的邂逅
  我的冰心于定消融 在雨中
  在三月将临的跫音里
  不禁臆想
  在杏花芬芳处 回首
  会不会发现天堂

  Jardins sous la Pluie,德布西的雨中庭园,轻缓流注在三十来坪的寓所里。

  “寂寞萧萧瑟瑟……”摇晃杯中有苦与自己眼睛相同色泽的波本威士卡,封皓云出神低喃。

  而同一时刻,远方另外一幢公寓内,同样也是Jardins sous la Pluie,手中同样拿有透著琥珀色的液体,不同的是聆听的人。

  “谁又断魂?”沉醉在亚历山大·高登雪莉酒独特的芬芳,覃暧彤轻叹。

  来去空虚的钢筋丛林,寂寞萧萧瑟瑟,试问——谁又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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