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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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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声呀!”陈墨霖在名枕秋身边焦急催促。 她说什么好呢?她还能说些什么?轰轰然的心跳早已溢出了喉腔,却听旷之云在那面向她喊道:“别担心——等我回来——娶你——” 几个字尾音长长,划破夜色沉沉,拂过水波深深。泪水溃如决堤,她只能拚命地点头,用力地挥手,仿佛要抓住天地间最后的几点回声,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他们姻缘一场。 最终只有水过无痕,飘渺的时空里,只剩他在船尾绽出的一抹笑容,印在她心头,好像生了根…… “就是她吗?”袁枫走到船尾,目睹这一场生死相许。 旷之云没有回答,依旧面朝著水波,眼波微澜,好像已将整个天地都置于眼底,其实却什么也瞧不见。 袁枫也远眺浩淼烟波,问道:“这么自信你回得来?’得宠归得宠,他这次惹下的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那你放了我?”矿之云挑眉,不改戏谑本色。 “休想。”袁枫笑道,脸上却不禁露出了担忧之色。 旷之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递给袁枫一件丝帕包#的东西,“帮我打开看看。” “你又看不到了?”袁枫这才发现他眼无光泽。 旷之云点点头,不忘嘱咐:“你小心点。” 袁枫依言打开了层层包裹,不禁一愣,“花?怎么还是枯的?”花瓣已然干枯,不但本色褪尽而且微微泛黄,少说也有好几年了。 旷之云闻言迅速回转,摸著了那丝帕,抢在手中,笑意盎然,“是桃花。”手指抚过花瓣,那小心翼翼的神情,仿佛是触摸著他的美梦,醉意陶然——原来这十年并非是他一厢情愿,原来她也在心底珍藏著那场邂逅——否则她又怎会将这桃花留了十载? 水面来风,他将那花瓣贴近胸前,仿佛是保护著一颗芳心——他终于得到的芳心————即使它倔强,即使它外表冷然,它最终还是将所有未来都交付于他,他又怎能让它空待?! 这样想著,月光照出他一抹笑来,自信满满,恍如誓约…… 思君如明月,萧萧秋深处。 当秋叶堆满窗前,名家也如大树经风。幸好顶替赈粮之事查实名家确不知情,所以虽经几番公案折腾,名家终也安然无恙地度过了这多事之秋。人心难定之时,多亏名抗秋泰然自若,任黑云压顶而不改从容,这才稳住大局。可又有谁知她的心惊——他可无恙? “京城我们可够不著,上面也没提有个姓旷的。”官差们如是说。 那京里可有他消息? “他好像进宫后就没再出来。”已升知府的陈墨霖如是说。 那他究竟怎么样了? 无人能给她确切的回答。于是辗转、惶惶、心碎……思君如明月,飞雪漫天时。 当小雪初临江南,名府也素白一片,名老爷安样病逝,丧事、杂事,让她忙了一个冬天,冲淡了思念。幸好还有公孙晚帮忙,而他们常会相视苦笑,她知公孙晚是笑堂堂名家最后竟落得由他这个外人料理——可她又何尝不是?那时,空虚就会涓涓滴滴涌上心头,情难自抑。 思君如明月,不觉又一春。 当春花开满芳庭,她会想起那初次邂逅的甜蜜,会惦记他十年守侯的痴狂,有时她会甜极而笑,有时又会悲从中来。 思君如明月,夜夜减清辉。 明月如他目光,让她忽然想起了分别时他在船尾的反常,惊跳起来去找陈墨霖,这才知晓了关于他的一切,还有他从未痊愈的眼睛——难怪他总爱那样肆无忌惮地瞧她,原来不止因他找了太久,等了太久,更因他生怕有天会再也无法凝望! 原来,他瞒她好苦! 原来,他竟是这样一个誓愿以一生等待的男子,她又如何能忍心去让他在黑暗里独自空侯? 于是她决定不再坐等。叫入画收拾了包袱,寻著那相思追随…… 青青子抬,悠悠我心。 惟君之故,沉吟至今。 名枕秋没有想到这一沉吟便是三年。离开了朔风彻骨的关外,回到江南时已经是春满人间。 “小姐,我们是不是明天就能到家了?”想到就能回家,人画连眉梢都能漾出喜色来。 “是啊,就能回家了。”名枕秋淡淡说道,想到入画这一路上跟著她颠簸辗转,不由有些愧疚,“这几年,真是辛苦你了。”说实话,在遭受了一次次寻人不遇的打击之后,若没有人画在旁鼓励,她恐怕也坚持不到现在,只是……心里仍有个缺口,任由岁月流逝,依旧无计填补。 “小姐,可别这么说,是入画自己要跟著你的。”多么坚贞的情意啊,入画吸了吸鼻子,天天看著也天天感动。 马车晃了晃,名枕秋转眸看向窗外,看到了一间规模颇大的绣庄,只听入画已经叫了起来:“小姐你看,这是我们名府的绣庄!可是全江南最好的绣庄呢!”想来她还是许多年以前帮府里来这里取过绣品,那些精美的绣物真叫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见她兴奋的样子,名枕秋道:“要不我们下去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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