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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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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死?”旷之云的眼履倏忽收缩。 “我问过大夫,他说是一种病……”霜溃成水,泪光充溢了她的眼眸,“我妹妹跟著他还没到名府就死了!我……我都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话没说完,泪水已将一切淹没,她战栗在他身前,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明白所有的言语在此时都会显得无力,旷之云只能更紧地拥住她,恨不得将她的所有都嵌进自己的身体,无论喜忧。 “所以我才肯进名府,我不能让他的愿望得逞!我不能放弃……不能逃避……”她已语无伦次,反反覆覆,听得他心疼,却更心惊!心底涌上一缕不安,他没工夫多想,匆匆将它按下,腾出全部的心思来容纳对她的疼惜。 名枕秋已经很久没流过泪了,只觉得一番宣泄竟似要让她崩溃。急促的心跳像是要溢出胸腔,痛彻骨髓的恨意直渗人四肢百骸,让她在其中挣扎绝望……直到他温暖的气息被吸人鼻内,他隆隆的心跳在耳边响起,她方觉得自己尚在人世,颤抖著伸出手去,紧箍住他的脊背,急迫地、贪婪地抓牢了他的温暖,仿佛是溺水时寻著了孤本——一种带著负罪感的安全。 怀中的女子已不知哭了多久,这样的痛哭号陶是否真能将她所有的哀愁排解?旷之云不敢确定,只能放任她依赖,只能等她终于哭累、倦极地在他怀中瘫软。心知她的疲惫,旷之云于是背过身去,弯下脊背,“上来睡吧。” 许是真的累了,名枕秋听话地趴了上去,紧紧地搂住他的颈项,“我不要回去。” “好。”他背著她走向一处台阶,然后坐下,调整了姿势,直到她软软的鼻息声起,才敢确定她在他背上已很舒服。 不敢大动,只能稍稍的侧首,看向身后的女子,见她已酣然人梦,不禁心神俱醉,伸指揽过一缕她垂落他前襟的乌发,却发现发上有抹暗红,低首再看,这才发觉未愈的伤口不知何时殷出了小片血迹,血迹早已风干在风里,只是奇怪他竟没有感觉疼痛。晚风送来身后的缕缕幽香,是不是在这醉人的香甜之中,除了她外,他已失却了所有感知? 红色!红色的! 仿佛是那天锦被上的泪渍,又仿佛是一双双怨毒的眼睛——不甘哪,不甘哪——啊!怎么又仿佛是那天满身鲜血的旷之云?! “不,不要……”名枕秋努力挣扎,却被梦魇缠得更紧。 “怎么了?”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噩梦一下子烟消云散,她慌忙睁开眼睛,见到转身拍醒她的旷之云。 “我……”惊魂未定,她直觉地想倚进他的胸膛,却当先瞧见了他胸前的一点暗红,仿佛是那个噩梦还在步步紧跟,她的两颊刹那雪白。 “做梦了?”他拧住了眉,直觉她有些不对劲。 “是个噩梦。”她心不在焉地回答。半晌,重又趴上了他宽阔的脊背,轻轻说道:“送我回去吧。” 于是他重又背起她,走了几步,忍不住偏过头来问她:“你可是梦到了什么?” 她不看他,只幽幽地说道:“你还没让我知道你的秘密呢。” 他的背脊僵了僵,“什么?”好好的,她怎突然又提这个? “我刚才已经说出了我的秘密,你也该说你的了。” 难不成她刚才不是倾诉,而是交换?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恢复了以往的邪魅,疏懒地逗她,“我答应过你吗?”声音如常,语调如常,只是除了,问这话时他没有回头。 “不是答应。”她忍住心酸,“是公平。” “你能确定我所调查的东西一定帮得到你吗?”他懒懒地勾起唇角,“赈粮的事即使关乎名府,也未必就和名兆濬有关系。”听了方才她的倾诉,他哪还猜不透她想借此报仇的意图?但他却不敢猜这是否也是她接近他的惟一意图。 是她太不加掩饰?还是他有颗琉璃样的心?如果他不把她一眼看穿,她是不是就可以放心地投入这场梦境? 名枕秋咬了咬牙,“可你却一定能帮助我。” “你比当年更刻薄了。”他轻描淡写地讥消,“我好歹也是府衙里的幕宾,多少给我留点面子。”即使心里有数,她也不能这么没技巧地把他说得就像个工具。 他满不在乎的笑语却扎得她心生疼,可她只能硬下心肠,“你说过会接受我的改变。” 原来是他自己作茧自缚,看来他要更加努力才能寻回梦里的彼此。于是他将他所知道的和盘托出,“遇到你那天我是去接赈粮,几万石赈粮确实一斤不少,可我却发现这些明明是长途运来的赈粮非但一点没受潮,而且下面还夹杂著许多新打下来的谷壳。” “莫非……是被人换了?” “我想是的。” “那真正的赈粮呢?” “大概已经被上游的官吏们给私卖了吧。”他凉凉地笑著,“他们将谷打成了米卖出,所以才会残留下这许多的谷壳。” “你怀疑是名家填上了赈粮?” “不然哪家能有如此大的能力,一时之间弄来几万石的粮食?”他顿了顿,“不过,名家在这其中到底是怎样的角色——究竟是赈粮的下家,还是帮人填补亏空?这要查证以后才能知晓,而这就是我留在你府的原因之一。” “不管怎样,这一定是名兆濬于的!”她心大跃然起来,“他向来与官府里的人交好,名家外面的事也大多由他料理。” 他却没有她的激动,只笑问:“这下,我们扯平了?”声音在晚风里飘荡,听来竟有些虚浮。 “暂时是的。”贪恋地埋进他的背心,她为自己找了个理由,“我们是合作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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