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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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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荀非见多识广,一时竟也语塞。 妇人一面拂去周身残滞花瓣,一面打量来人,悠悠道:“说,目的何在?” “实不相瞒,晚辈与堂妹正是为紫花安魂草而来。” “晚辈?那我就是长辈喽?我看起来年岁很大?” 墨成宁听她语气不佳,似是触到了她的忌讳,正想要赔不是,又觉得道歉似乎会火上加油,只得静默不语。 荀非嘴角一勾,笑道:“咱兄妹俩自张辉张大侠那得知此处,在下想既然您与张大侠是旧识,便擅自推测辈分了。但今日一见,若非知道您是张大侠故交,方才差点儿喊您一声‘姑娘’。真是万分失礼了。” 他面不红气不喘,说到后来还真露出歉然模样,语气里三分讨好七分真诚。 若非先前看过他作戏,恐怕她也要让他朦过去了。 果不其然,马三娘觉得他这番话十分受用,她下巴微抬,傲然道:“看你是个老实人,本姑娘就不跟你计较,有话进屋再说。” 她猛一转身,身上鸟羽随风荡起,顿时,彩毫弥漫空中,门口的白马,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 “啧,丑马。”马三娘嫌恶道,扭头便走。 人屋后,香气稍减,马三娘入内更衣,两人趁机打量有些刺目的前厅。 粉橘色地毯、粉色帷幕,就连木制桌椅也是淡淡玫瑰粉色,这主人将偏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厅堂陈设中,看来岁月不曾减去其爱好,中年面皮下仍蛰伏着一颗少女心。 粉红墙面上挂着六张卷轴,上头人物栩栩如生,每张卷轴里皆有一对男女,神态极为亲密,或喁喁私语,或耳鬓厮磨。 “是马三娘先祖们吗?”墨成宁走近细看。 “我瞧着不像,这画中女子分明是同一人。” “咦?”果真如此,而且那女子显然就是马三娘。“那这些男子是……” “她的历代情人吧。” “……”她直觉要撇开脸,却被第五张卷轴吸引了目光,上头的男子好生熟悉啊…… “张辉?”虽然画中男子尚未白头,但那神韵抓得极是逼真,想认不出也难。 “多半张辉是她年轻时的老相好,你瞧,他们往来有三年之久。” 卷轴右下角有一行字,娟秀中带着狂野,不难想象下笔之人心中的悲愤。 “三年寒暑云雨狂,贪嗔痴爱总成空。”两人暗通款曲,也难怪张夫人会如此气结。想到张辉的行为,墨成宁有些鄙夷,天下男子,大多难以抵挡投怀送抱的温香软玉,荀非他……为了作戏,难保不会周旋于各胭脂红粉中。 墨成宁下意识看向他,只见苟非神色自若,并没把张辉被画人卷轴当一回事,倒是凝神细看着第三张。 她这才发现,每张卷轴皆记录着分手时的恨意,唯有第三张,笔触甚是温柔。 仔细一看,卷轴曾被撕成两半,尔后又被人小心地复原。 同样的笔迹,却处处见柔软与哀愁: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君去四日,妾盼三载;一日不见,如三岁兮,君舍我兮,妾已白头。 画中男子英俊挺拔,朝怀中马三娘呵气。男子物品散落一地,两人偎在一块,甚是暧昧,露骨的眼神,让人想入非非。 “这人对马三娘的意义应是最特别,你瞧他扇上写着什么?” 她眯眼细看。“鲜绿万紫同吟哦,碧石长天共一色。署名是迷……迷蝶!下面字迹不清楚,但这人衣冠华贵,在迷蝶派中应属重要人物吧。” “一群浑球,有什么好看了!”娇声响起,两人忙不迭回木椅坐下。 “一群浑球,个个狼心狗肺,想不到天下负心汉全教我给遇上了。” 马三娘步入厅内,眼神甚是不屑,她已换上一袭粉紫色衣衫,领口袖尾仍是绣上艳红鸟羽。 “小姑娘,我看你一派天真,天真得令人作恶。不过我好心告诉你,全天下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尤其是生得好看又主动来招惹你的。” “……马姑娘教训得是。” 荀非动了动嘴,又将话咽下。 “唉呀,怎么瞧着不大情愿?我这是以过来人的身分苦口婆心,我早学聪明了,至死不渝什么的都是屁话,半晌贪欢才是真的。像你堂哥这种货色嘛……” 她噘起略厚的双唇,口里啧声道:“可以留着玩玩,但千万别放感情哪。” “马姑娘误会了,我和堂哥并非您所想的那种关系。” “哦?甚好、甚好!既然如此,小哥就留下来陪我玩玩吧,小姑娘可以先回去,三日后我再以紫花安魂草相赠。”她挑逗地睨着荀非,墨成宁心中则是一阵发毛。 “听闻马姑娘喜骏马?”荀非直接略过她万般狐媚的眼神,微笑道。 她细眉一挑,香软身子挪至荀非身侧。“小哥儿倒是了解我,我瞧你们那匹白马丑得紧,不如你留在庄内,我拥有十三匹骏马,咱们可一同赏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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