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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你真的没怀孕?”他想更确定。

  “是的,请你放心,若是你还是不信的话,明天我可以请妇产科医生开示证明给你。对了,你这么关心这事做什么?这个房子里应该已不缺婴儿的哭声。”

  “哦……我只是关心你嘛。”他显得有点不自然的尴尬。

  “关心?你不是正躲着我吗?”她突然脱口而出。

  “我?躲着你?”他清了清喉咙后说。

  “是啊,为了那晚的雪莉登咖啡酒之吻。为什么吻我?”她不要他认为她是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如果我说我情不自禁,你相不相信?”他丢出了一颗变化球让她接。

  “嗄!你这么说只是要让我好过点对不对?”

  “我为什么要让你好过点?”他疑惑地看着她。

  “怕我无地自容,不告而别呀!”她真的曾考虑过不告而别,只是后来打消了念头。

  “你会这么说就表示你不会真的不告而别。”他不确定地看着她。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他走上前,托起她小巧精致的下巴,用拇指和食指磨蹭她弧度完美的下颌,忍不住又低头吻了她,这一回她没有反抗,乖顺地让他吻,她只在情欲高涨时微微地嘤咛。

  他深吻之后才缓缓地拉开彼此的距离,作出理智的决定:“好女孩,早点休息,我得尽快消失在你眼前,不然待会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明天早上醒来会让你恨我的事来,而我最怕的就是你的恨。”

  就这样,两人的关系起了决定性的变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人恋爱了,而且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对方。

  只是彼此都不愿先承认罢了,都觉得放在心里的爱恋比肉麻兮兮的“我爱你、你爱我”,可贵多了。

  当然,唯心论的薛佛总认为婚姻必须奠基于相爱的两人心灵的共鸣与契合;而唯物沦的范拓芜还是一副肉欲至上的论调。

  谁都想改变谁,但谁也不想被改变。

  这可苦了月下老人,红线绑了又松,松了又绑。

  后来,月下老人决定,两人的考验似乎不够多,所以彼此才会至今仍找不着一个平衡点。

  而第一个考验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情况下投掷而来。

  一日午后,薛佛交付了一幅新作给新笙画廊,正要拦车回范府,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叫着她的名字。

  转身一看,居然是方凯。

  她怔愣在路旁,不知如何反应。

  “你还是一样的薛佛,这么有活力、有朝气,在你面前,我自惭形秽。”他仓皇地说。

  “恋恋告诉你我在新笙画廊?”她答非所问。

  “呃!原本她不愿说的,求了她老半天,她真正是个忠实的朋友,连你落脚的地方的电话号码说什么也不肯告诉我,看来你的气色很好,过得挺惬意的吧?”

  反倒是他的脸上毫无血色,奇怪,怎么她以前会欣赏这种白皙的书生呢?

  “珠儿呢?她病得那么严重,该不会和你一起回来吧?”她张望四周,没见到珠儿。

  “不!珠儿死了。”口气里有一股解脱的意味。

  “死了?怎会这么快?”她不信。

  “自杀。”

  “为什么自杀?”

  “她说她不想拖累我,留了封遗书上吊死了。”他沉下脸不甚愉快地说。

  “你没有好好照顾她。”她带着指责的语气。

  “一个癌症末期的病患,我能怎么照顾?而且我还要上班,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他为自己辩护。

  “你根本没有心,你说你爱她的,因为她的重病,你竟然可以这么无情。”她说着说着泪如雨丝般落下,为着她那短命痴情的好友。

  “我不是无情,只是太害怕了。”他仍作垂死的挣扎。

  薛佛根本不会同情他,“你总是如此,总是挑软柿子吃。”

  “我没有,我当初之所以会选择珠儿,实在是因为一个人在渥太华太寂寞了,你又不在身边,而珠儿是那么会照顾人,所以——”

  没等他说完,薛佛抢白道:“所以你把背叛和不忠当做是家常便饭;把害怕当做是无情的护身符。你有没有想过我或是珠儿会受伤?我们也是有血有泪的人,不是只有你会害怕,需要别人照顾的。病中的珠儿不忍心麻烦你,所以她选择了提前结束生命;而你在这里大放厥辞地说你害怕照顾一个将要死去的爱你的女人?”

  薛佛用一种好像今天才认清他的表情看着他。

  “小佛,你别这么激动嘛!”方凯心慌地说。

  “你回来做什么?我记得你在这里并没有半个想要联络的亲戚朋友,不是吗?”她不屑地说。

  “我这次回来,只是想要告诉你,我始终爱的人一直都是你。”他顿了顿后又说:“和我一起回渥太华好吗?回去后立刻结婚,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回渥太华?立刻结婚?当个特别护士还是老妈子好照顾你是吗?”她根本不屑。

  “不!不是的,我怎么可能要你做老妈子或特别护士呢?我是要娶你做老婆。”方凯一厢情愿地说。

  “谢谢你的看重,请你高抬贵手,方凯太太的名衔恐怕不是我可以担待得起的。你另请高明吧。”说完后,她迅速地拦了一辆计程车,飞快地上了车,回头见他没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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