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巴书馆 > 雷恩那 > 喜上眉梢 | 上页 下页 |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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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样说也不全然,她当然还是她,却是受过上一世苦痛摧折过后的她,这样的她重生回来守护他,只有他得知这个秘密,若论这一世谁与她相知更深,除他以外岂有别人? 所以如今觑见兰家长房大爷又拉她的手又对着她说说笑笑,才会怎么看怎么扎眼。 她自十二岁来到他的身边,伴着他几年光阴,而始信她重生至今,两人在这短短几个月中又一同经历风雨,他甚至有什么想法蠢蠢欲动着,连近来又被皇上关心婚事也随口道出,下意识地试探。 坐在马车内,他未察觉身躯一直绷着,仅沉眉眯目透过车帘子的缝处直觑着那座十里亭内的两人,止不住偷窥。 官道上野风呼呼吹拂,马车离坡边上的十里亭亦有些距离,他无法听清楚他们交谈些什么,但目力绝佳的他倒能将那一双年轻男女的举措看得一清二楚。 就见两人手一直握紧紧,男的嘴皮直动,说个没完没了。 忽地就安静下来。 这会儿换女的说话,感觉她说得很慢很认真,彷佛要确保每一字、每一句都能清楚传递出去似,边说边直视男子的双眼。 然后,她放开对方的手,刚开始抽不回来,因为仍被对方握住。 她没有硬去扯开,却是抬起另一手摸摸对方的脸,拍抚对方肩头,又说了一会儿话后才得以脱身收手。 再然后就觑见她走出小亭,头也不回地朝马车这边走来。 兰家长房大爷则三魂少了七魄似,兀自立在亭子里动也不动。 ……发生何事? 傅松凛眉峰成峦,正思索着,听见脚步声已近,他整个人随即动起,眨眼间退回惯坐的主位,顺手从屉匣中摸出一本万方杂记,斜倚着胖枕子作翻阅状,见霍婉清进到马车厢内,他仅淡淡瞥了眼,道—— “茶。” 霍婉清先是一愣,但随即回过神,轻应了声,便敛裙跪坐在收置茶水和茶果糕点的角落忙起,取出干净杯子为爷奉茶,这其间一名手下来请示是否重新启程,傅松凛出声允可。 马车再次行起,傅松凛接过她递上的温茶,喝了一口后搁回几板上,他丢开手中杂记,状若不经意般撩起窗帘一小角往外瞥,发现兰家大爷这会儿不在亭子里,也没走回自家马车那边,竟……竟撒开双腿追着毅王府的马车来了! 到底有多难分难舍? 人都回到他的马车上,臭小子还追什么追! 结果兰家大爷追到自个儿跌跤打滚,那位大爷痛叫一声,两名追在后头的兰家随从也惊呼大叫,这一闹,闹得刚回马车上不久的霍婉清也听见。 傅松凛见她咬咬唇敛眉无语,似想掀帘子看清楚兰容熙发生何事,又生生令自己忍住。 她没落泪,但眉眸间染着怅惘,那神情让他心头发堵。 “出了什么事?”他放开帘子,单刀直入问出。 “没……”霍婉清轻垂颈项,摇了摇头。 “你当本王眼睛瞎了吗?”口气微硬,那种当主子爷的威压瞬间暴涌,大有要开堂审问的态势。“说!都跟兰家大爷说什么了?”见她仍一脸倔强,抿唇沉默,他气不打一处来,冷厉嗓声窝着火—— “本王问话,你敢不答?” 霍婉清觉得上一世那样活着实在太难堪,活到后来为了想继续活下去,竟还向兰容熙求一个孩子,而她最后的最后也没能保住那条小生命。 爷要她坦言,但她还能怎么说? 她终于抬起头,知道自己惹爷发火了,只得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徐声道:“清儿刚刚帮自个儿退婚了。我不嫁人,我辽东霍家堡与顺泰馆兰家再无瓜葛,阿娘当年为我定下的娃娃亲,我悔了,不认这门亲。” 傅松凛闻言眉扬目凛,不敢置信,但思绪一荡立时嗅出端倪。 “上一世兰容熙可是负了你?他欺负你了,是不是?你年岁轻轻便故去,全是他害的,本王可有说错?”嗓音冷到能冻昏人,一张清贵英俊的面庞转瞬间更是冷到能吓哭孩子。 霍婉清没打算哭,真真没要哭的,从见到兰容熙直至被爷逼问的现下,她将泪水全都控住,忍得无比之好,但眼前的爷一下子让她记起上一世他闯她灵堂时的模样,眼泪竟就溃堤而出。 上一世她要归家准备嫁人时,他曾问她那婚事是不是她想要的,她的答覆是肯定的,当时他淡淡回她—— “嗯,那就去吧。” 此际,她似乎体会到他那云淡风轻的背后流淌着怎样的感情,也许那样的感情他其实也没弄明白,而当时的她更不可能懂得。 见她泪流满面,安静地一直涌出泪水,身子细细发颤的样子,傅松凛再有天大的怒气也只能往肚里压,哪里舍得再对她发火。 但……还是很火大! 她光流泪不说话,即表示他猜的就算不是命中红心那也差不离。 可恶!姓兰的那个混账东西到底是怎么欺她、负她、害她? 光想都觉五脏六腑全纠结了! 他费力调息稳住心绪,手肘搁在膝腿上,上半身一弯朝她倾近,目光如炬。 “别哭!为那种混蛋哭,多浪费女儿家的珍珠泪?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本王替你了结。” 他却是不知,她并非因为兰容熙才哭,惹她泪涟涟的人其实就是他这位主子爷。 霍婉清瞬也不瞬望着他,努力拭泪去看清楚他,一颗心软得像狠狠塌陷了一角,这一会儿她没有再沉默不语—— “清儿不要……不要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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