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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也许是因为没见识过真正的天姿国色,才将花魁当成了绝色……”

  “对对对!傅大人言之有理。”冯秀仰抓着了浮木,忙着点头,“下官只要觅着了佳人,花魁也成庸脂俗粉了。”他双眼直视明熙公主,爱慕之意毫不隐藏。

  傅谦再丢个诱饵。

  “哦?乡乡姑娘如此貌美,在她的面前不晓得有谁能不成庸脂俗粉的……”傅谦抚着下巴想。其实他根本忘了黎乡乡长什么德行。

  “还用说吗?”冯秀仰吞下饵,“当然是公主的倾城之姿,可教天下女子皆成庸脂俗粉。”他趁势表达真心。

  傅谦收了陷阱。

  “冯兄,就因为公主不是庸脂俗粉,只要娶得公主为妾,也能顾及发妻地位了?”他一脸了悟地拍掌,“好主意!冯兄不愧重情重义之人。”

  “什么?要本宫当妾?”明熙公主尖叫。

  “不不不!”冯秀仰急道:“下官要是有幸得娶公主,自然不敢委屈公主为妾!”情急之下也不顾含蓄暗示,他就直说了。

  傅谦摇头叹息:“糟糠之妻不下于堂,冯兄要休了发妻?三年的感情真薄弱啊!”最后补他一脚,陷他入两难绝境。

  “你……我……”冯秀仰里外不是人,急得脸皮涨红。

  不论他如何自圆其说,明熙公主皆是睇着一双美目,冷着脸质疑他的德行与情义。众人见探花郎已中箭落马,没希望了,纷纷忙着推销自己如何的重情重义,明熙公主也忙着点收,然后沉醉于众人的逢迎诸媚中。

  马屁持续熏天,但已没人敢来招惹傅谦。

  真是官场现形记啊!他悠闲地于一旁喝茶看热闹。

  奇怪的是,既然他们重情重义,表明绝不拋弃糟糠妻,又岂敢如此恬不知耻地表示对公主的仰慕?难道他们既想娶公主,又想委屈发妻让位?这又是哪门子重情重义?或者,他们还能有更妥善的办法兼得鱼与熊掌?

  更奇怪的是,这位公主居然一点也不怀疑他们要如何化解这两难习题,依旧如鱼得水地周旋于众人之间,享受众人的仰慕。

  真是个不解世事的天之骄子,招蜂引蝶的红粉胭脂,传闻中的皇朝第一公主。

  如果货真价实的公主便是这副德行,傅谦庆幸自己不必成为驸马。

  这把辛酸泪,泪流满衣裳了,他为往日愚行而不值!

  第五章

  张太后于几天前暴毙,举国哀悼,嫌犯文皇后和侯太妃已收押入狱,静待真相查明。

  当傅谦得知此事,如何也不相信那冷艳的假公主竟会是个谋杀婆婆的凶嫌。无关乎德行好坏,其实傅谦仅见了她两面,并不熟识她,但他认定了那浑身机巧的冷艳美人若要杀人,不会傻得留下任何把柄,傅谦如是想。

  像是给了新君阳廷煜即位满一年的考验,皇朝祸事不只这一桩。棣王、敖王、赫王,一致质疑阳廷煜不是张太后亲生,非正统出身,三王爷于是起兵谋反,从大老远的京师外几个州县打起。战事尚未蔓延至京师,人心已开始惶惶,物价飞涨、物资短缺,人人囤积米粮日用品,谣言更是满天飞;花大钱的地方少人去了,花小钱的地方,像茶楼倒是挤满了人——忙着传换消息!

  车轮拉隆拉隆地辗过大街,马夫一路呼啸:“让路让路!撞死人赔命不赔钱哪!”摆明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识相的滚开。

  这警声三吼见效,人群靠着两旁让出路。

  不但闲人奔走相告战事情报,来往亦是时时可见横冲直撞的运货商人,小至手推车,大至马车,无一不是战战兢兢地加派了人手随行保护货物,以防宵小趁着人潮摸了去,甚至拦路打劫。天子脚下的平静已随着战事而去,京师虽还没听说哪处发生暴动,但人们已嗅出几丝不安气氛。

  “你们几个围在这儿,是在商量什么国家大事吗?”巡逻的官爷亦是全副武装,见人群集结便抓人就问。

  “没……没有!”他只是多话了点,闲聊天气而已!善良的小老百姓抖着手猛摇。

  “如有发现滋事者,记得向官府通报!”官爷威风凛凛喝道。

  “是!”小老百姓猛点头。

  就连官府巡逻的人手也增加了,老百姓们虽然得随时接受盘查,但随处可见官爷们来往走动,多多少少有助于安定浮动的人心。

  傅谦跨出大门时,不知算巧抑或不巧,状元府的牌匾“哐当”一声当头砸下,差点砸破他的脑袋。府里的人急忙开门察看,却见他们大人脚边散着粉碎的牌匾屑块,不禁吓了一跳。

  “大人没事吧?”

  “没事。”傅谦苦笑,交代下人收拾后整整衣冠而去。

  这是什么坏征兆吗?动荡的局风也吹到他状元府来了!是暗示他的乌纱帽不保,还是他的脑袋要搬家?连自家门的牌匾都对准他的头而砸,要传扬出去,又是朝野间的大笑话一桩。他对于皇朝的贡献,大概也仅止于提供自身笑话娱乐劳苦功高的朝臣们了。

  不必上朝的日子,傅谦异常悠闲。偶尔上茶楼坐坐,一坐就是一整天,可惜近来茶楼

  人满为患,人挤人挤死人;上青楼喝花酒?那还不如上酒楼喝闷酒。

  傅谦坐在酒楼,喝着最烈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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