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巴书馆 > 兰京 > 白虎狩月 > |
九 |
|
“把她带进去。” “你就没胆自己过来带我进去吗?”这句淡漠的嘲讽挑起了大汉的兴致。 “你这娘儿们。”他将之视同勾引般地上前伸手,冰雅正想狠狠吐他一脸口水,却被一阵寒光扫断。 大汉惊天动地的狂叫吓到整条后街房舍里的人,冰雅更是震愕,瞠眼呆瞪大汉突然被菜刀削飞到雪地上的四根手指,无法反应。 “还不快走!”跑堂倌抓起冰雅就溜,连菜刀上的血迹都懒得清理,任其飞溅至她身上。混乱的叫闹声被远远抛在她身后,过度的惊吓却残存她脑中。 “你……为什么……”直到她被带人某间茶楼的二楼厢房半晌,仍神魂未定。 “我不从后门把你带进来,难不成要由大门带你送来艳光四射地招蜂引蝶?”跑堂倌设好气地扯过毛巾擦拭刀身。 冰雅不自觉地蹙眉轻抚受伤的额角。“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你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地动刀砍人?对方虽然很恶劣,但有必要狠到这种地步吗?” “你是吃错什么药了?”他毫不隐藏自己的厌烦。 “因为我忘记……” 连忙将她拉回厢房内。她实在太显眼,这样下去会暴露他们的行踪。“你快进来!” 冰雅却趁他忙乱之际挣脱箝制,愤然冲下楼去。 “你去哪里?!”他慌张大叫。“快回来!” 她不要回去任人辱骂、任人践踏尊严。她也不准自己难过、不准有受伤的感党。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陌生人,每一个人都不可信任,每一个地方都危险,每一个处境都不友善。没有人是可靠的,连她自己都不可靠! “哩?哪儿来的小姑娘呀?” “坐下来陪爷们喝杯茶吧。” 她厌恶地躲开楼下大厅里喧嚣的无聊客人,可是人声鼎沸的拥挤茶楼里,她闪了这桌的纠缠;就同时倾近了另一桌的调戏。 “长得细皮做肉的,挺标致的嘛。” “哪家的人哪?怎么会跑来这里做生意呢?” 放手!不要碰她,不要随便摸她的脸! “瞧瞧,野猫似的性子。就算闷不吭声,也照样辣得呛人。” “我尝尝看。”一只毛手嬉笑伸来,立刻被她羞愤打开。 “哎哟,还真是辣劲儿十足,合老子胃口哩!” 店里低俗的客人们扬着暧昧的笑闹声,伴随廉价的茶水味、热炉的氤氲,烘得她头晕目眩,整座茶楼开始在她脚下旋转。 让开,她要出去透透气,不然她快窒息了……“就是她!就是那丫头!”茶楼大门霎时冲来一大票人影。 她还搞不情状况,就被人粗暴地架住双臂往外拖。他们是谁?他们要干什么? “你们确定是这女孩吗?”一名架住她的捕快问道。 “没错,就是她!另一个人成是这里的店小二。他们联手砍了我们大哥四指,抢走了五百多两银子,我们都可以作证!” “真是。”另一名捕快轻嗤。“长得一副娇贵样,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抢!” 没有,她没有砍人,也没有行抢。 “拖回衙门去!” 她跨脚的力气来不及凝聚,被拖出门时双足重重打上门槛,痛不堪言,非但没人道歉,反而冷嘲她活该。为什么她要遭受这一切?为什么? 眼前的景象卷为一回巨大漩涡,人声、马声、车声,狂乱地充塞到她耳里,企图爆破她的脑门。救命……她的头好痛,好痛好痛!额角的伤口似乎猛然伸展开来,将她整个头颅破为两半。 “走开走开,别净挤在这儿看热闹!” “大捕头,人家脸色都发青了,等你拖到衙门,她都成死人啦。”旁人闲闲笑道。 “少在这时候装病装死,老子不吃你这套。走!” 谁……谁来救她?打从她有记忆起,她已不知问了几百次“谁”。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回应?为什么……“给我站起来!” 她像破布一样地被人猛力往上扯,纤细的手臂几乎脱臼,再大的痛楚却也引不起她丝毫力气,只能狼狈地任众人摆布、践踏。 她撑不下去了,真的不行了……谁?拜托,救救她……“冰雅。” 啊,这声音……她在作梦,还是陷入濒死的幻想? “冰雅,没事了,我在这里。” 她感觉到炽热的大手覆在她额上,感觉到强烈的体温环绕着她,感觉到低沉的吐息,感觉到所有的疼痛与恐惧由眼角缓缓滑落,被温柔的手指滴滴拂去。 “冰雅。” 揪住他的衣襟。她看不见马车外被打得横七竖八的捕快们,听不见远处茶楼里围剿的哀嚷呼号。此时此刻,对她而言,这辆马车就是宇宙,这个胸怀就是全世界。 师父,她的师父。 |
学巴书馆(xuoba.com)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