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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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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会在那里计较着你的工作、你的经济状况、你家的总资产额,政商关系之类的,对于你的高矮胖瘦、到底长什么样、人品如何,他问都没问。”爸好像在评估着可能的事业合伙人,而不是将要娶他女儿的男人。 他尽可能不发噱,免得伤了她的自尊。 她父亲的反应很正常,一如他所预料;不正常的是她。 “为什么要跟我爸提我们的事?”其他人不行吗? “因为只有他能成为我们最有力的靠山。” 会吗?她不是不信任君士,而是不懂他从哪一点判断爸会这么做,连她这个做女儿的都不认为爸会体谅她和君士背叛宇丞的苦衷。 啊,不管了。君士老爱自以为是地神秘盘算,只会告诉她他已决定好的结论,从不让她参与过程中的讨论。 显然的,婚后她另有苦战要打了。 她伫立奢豪的挑高客厅中,等他上楼回房拿那套西装下来。她很清楚,自己要是被他诱拐到他房里拿东西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她坚持要在楼下等。 他的老家虽老,但一看就知道是名家设计的气派府邸,美到宛如样品屋,没有丝毫有人居住的生活气息。佣人可能都比主人更熟悉这栋房子……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迪琪被这突兀的斥责吓到。定眼一瞧,是名健美俏丽的女孩,穿着休闲的背心热裤及拖鞋,手拿着一瓶冰凉饮料,杵在后屋与前厅的宽敞通道中,不爽地惊瞪着。 这……是君士的家人吧。糟糕,君士不在,也没人介绍她,活像个闯空门的。 她正想诚恳说明,就被女孩鄙视的讥讽重重击垮—— “你又被我老哥搞大了肚子,想讨回公道?” 一颗剔透芳心,全然信赖地抛给他,他却马虎失手,碎了一地。 她知道,她和君士的未来充满各种变数,危机四伏。但是他们之间渺小的可能性,带给她莫大的盼望,愿意冒险承担一切风险。 这下她才惊觉到,她太高估自己。 本以为,君士像从米兰逃亡时一样,正倾力搭救她脱离宇丞及家人的掌控,她却忘了提防他到底是在倾力搭救她到哪里去。去地狱?还是去她架空的天堂? 这些都是她自找的。当初和君士第一次碰面的激烈冲突中,她就很清楚这个人与洁儿交情匪浅。他那时之所以对她热情如火,因为误以为她是洁儿;而后对她冷淡毒绝,因为知道她不是洁儿。 她还要再为君士和洁儿之间的关系,找多少理由来骗她自己? 这些对他来说,或许早已过去,她却过不去。 “迪琪,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回应君士这句话的,是她蓦然警戒的愕瞪。 驾驶座旁的她,防备地环抱罩着黑套的那件西装在胸前,仿佛他们又回到欧洲大城间惊险奔波的状态。刚才在他老家时还没怎样,载她回去跟顺十八碰面的这段路程,她就开始不对劲。 不,他从楼上拿西装下来时,她的眼神就有异。 所以问题出在家里? “我刚收到纽约总公司的消息,得赶过去为海外存托凭证的案子订价。这支手机给你,我们暂时以此保持联系。”他神色自若,宛如什么都没察觉。“有任何状况,立刻打电话给我。即使我在会议室Pricing也会全程开机,你不用避讳。” 小手迟疑地接过晶亮黑薄的手机,轻巧精密,对她却沉重有如一吨铅块,更像灼烈的火炭,难以承受。 “迪琪。” 她抬眼,彷徨回望他犀锐的倾头瞪视。 “你一个人,行吗?” 美眸涣散地转望他以外的世界,似乎暂时无法把他收进她眼底。可是除他以外,她也没有办法看见任何东西,只能茫然。 她被带回顺十八那里,君士就离开了。她是怎么把那套西装交还给顺十八、怎么被他安排去设计师那儿精心打扮、怎么被他带去和宇丞共进晚餐,全都一片含糊,心不在焉。 “你觉得呢,迪琪?” 她怔怔抬眼,才恍然察觉,在她面前跟她谈话的人早已变换成宇丞。真奇怪,为什么今天一天都在听人问她无法回答的问题?全都问得没头没脑的,问题本身也似乎不需要她的回应。 你在听吗?你可以吗?你认为呢?你还好吗?你懂了吗? “你都已经作好决定了,为什么还要问我的意见?” 她迷惘的倾诉,愣住了宇丞的悠然自得。 “大家明明看到我不好了,为什么还问,我还好吗?” 明知她一个人无法面对这一切,为什么还问她一个人,行吗? “为什么我们都知道对方在演戏,却还要装作信以为真地继续彼此哄骗?” 为什么世界如此荒谬,大家却故意毫无所觉地跟着荒谬下去? 宇丞淡淡垂眼,优雅地将细长剔透的香槟杯搁回桌面,笑得有些无奈、有些尴尬。“或许是因为真相太难面对,即使面对了又不知该如何处理,不如逃避。” 那是最轻省的解决方式,又能维持平凡的人生,无风无浪。 “自我欺骗不是很痛苦吗?” “那你的真诚有让你比较快乐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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