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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你要去哪儿?”芙蓉警戒的盯着亭兰身后身形矫健的英武少年。

  “去帮宣慈最后一个忙。”

  “帮他什么忙?”看亭兰凄然的笑容,芙蓉的警戒霎时松了一半。

  亭兰把她拉到一旁角落,避开了伫立静候的鄂伦岱,才开口道:“我不会再和宣慈碰面的,你就别再替元卿盯着我了。”

  “不是,亭兰,我不是替元卿盯你,我只是……呃……”芙蓉的确是奉命盯住亭兰,但不是提防她和宣慈相见,而是基于安全因素。可是她的秘密行动竟一下子就被亭兰揭发,糗得她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我已经很清楚我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原来一直是她在自作多情、自我陶醉。“撇开感情不谈,我现在只想为自己的行为收个尾。我做事向来有始有终,就让我把我该做的事完全告一段落,好吗?芙蓉。”

  芙蓉始终没有听明白亭兰话中所指的“事件”是指什么,她只明确而深刻的了解到,亭兰受伤了。在心底最深最深之处、在感情最浓最浓之处,亭兰的灵魂正躲在彼岸恸哭。此刻她佯装坚强,只是想转移一下自己的焦点,等夜阑人静的独处时分,再彻底崩溃宣泄。

  她怎能在此时还阻拦亭兰,毁掉亭兰强撑着的尊严?

  “好吧,一路小心,亭兰。”

  亭兰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便和鄂伦岱匆匆远去。

  她不知道此刻她家正厅内起了多大的骚动,也不知道她将面临如何重大的危机。她只顾着向前行,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远方芙蓉惊恐的叫唤。

  第八章

  怎么会这样?

  夕阳西下,亭兰乘轿自康亲王府偷偷返回家中,满肚子疑惑与挫败。

  那面会动的镜子真的不见了!她今天整个下午都在康亲王府东摸摸、西碰碰,试图找到上回误打误撞的镜门密道,可是没用,镜厅内八八六十四面大小不一的各式镜子她全摸遍了,没一扇镜子可以像门似的推开。

  怎么会这样?

  鄂伦岱甚至怀疑她根本不曾发觉过什么密道,宣慈说不定只是为了替她做个“有助查案”的表面功夫,因而替她掰点功劳来撑撑场面。要不是因为他对宣慈人格的信赖与景仰,自己推翻了这项假设,她真的差点当场无地自容。

  为什么那面镜门会突然“失效”──推不动了?还有那个什么“八卦镜阵”又是啥玩意儿?只是个挂了很多镜子的厅堂而已,哪来那么多名堂啊?

  “拦下轿来!”

  “不准前行!轿内坐的是何许人也?”

  亭兰突然被轿外凶猛的吆喝声与停轿的阵式吓回了神。怎么回事?透过轿门的布幔,她甚至可以闻出至少有十几二十把火炬狂烧的气息。

  布慢霍地掀开,一把火炬倏地凑进一照,她吓得差点大叫,还好对方在那一瞬间叫得比她狂猛,把亭兰那声很没面子的惊喘掩盖过去。

  “亭兰格格!找到亭兰格格了!”

  刹那间,所有的火炬全向轿子这方疾奔而至,一大群执火炬的侍卫全跪在轿前。亭兰吓呆了,她正想偷偷溜回家去,怎会突然碰上这莫名的阵仗?

  “亭兰格格,请速回王府。王爷、福晋正等您赴见。”

  完了!亭兰脸色一白,小手还来不及掩口,就被这一大票侍卫强制请往硕王府正厅内。这一路上尽是跑出来寻找她而半途下跪的仆役们,阿玛和额娘八成把家中所有的人全挖出来找她了。

  她死定了!

  果然,她一回到府里踏入正厅,一阵咆哮就迎面冲来。

  “你给我说!你整个下午跑到哪儿去了?我一直找你,你来聚会的朋友们也都不知你上哪去,你为什么一声不响的跑出去,啊?”

  亭兰被硕王爷狂暴的口气震退了两步,微微缩着双肩,怯怯懦懦的看向王爷。王爷是真的发飙了,这也几乎是她生平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阿玛如此凶她。

  “你有事为什么不跟阿玛讲?受了委屈为什么不讲?你还当不当我是你阿玛?我疼你十几年全是白疼了,啊?”硕王爷怒吼的共鸣震得窗棂喀喀作响,偌大的正厅充塞着浓重的火药味。

  “阿玛,我……”

  “你不要叫我阿玛了!你也不必认我这个阿玛!你想做什么随你自己去,我不管了!”硕王爷气得喉头都要喷火。

  “这是怎么回事嘛?我只不过是……”她被逼得快掉泪,委屈至极,一眼横扫周围,才发现在座所有家人各个愁云惨雾。

  “你向来不是有话就对阿玛说吗?现在呢?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还要我这个阿玛干嘛!”硕王爷一只巨掌正高举在亭兰头上,顺势一刮便会打得亭兰鼻青脸肿,可是他怎么舍得?

  “阿玛,我知道错了,您不要这样对我。阿玛……”亭兰两只小手揪着硕王爷的短褂衣角苦苦摇晃,一脸娇弱哀求的可人模样。她显然根本没被吓到,而是不愿王爷用如此态度对她。“阿玛,您打我吧。如果您打了就不生气了,那我让您打就是了,好不好?”

  硕王爷一看宝贝女儿哀怜的求他息怒,那一掌悬在空中,根本没了力道。可是心头一把怒火又不知往哪烧,一掌重重往身旁小几一击,几上茶具碎的碎、响的响。

  “我不管你了!从此以后随你去了!”硕王爷愤然一转身,火爆的踱回座前,一屁股气狠狠的坐下去,猛哼一声,偏开了脸,气得不想再看亭兰一眼。

  “下午有大事发生。”静静坐在一旁的硕福晋淡然开口。等老头子火气发过瘾了,大家再来冷静谈正事。

  “额……额娘?”亭兰恭敬的站在座前,不敢抬头挺胸,像以往一样。

  “下午宫中传来懿旨,你被太后指婚,许给和硕豫亲王府三贝勒宣慈。”

  硕福晋冷言完毕,亭兰僵在原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突然由太后传旨,要把她许给宣慈?宣慈都已经把她踢出心门外了,都已经不在乎她了,她的心也死了、凉了,却在这种状况下将她许给一个不要她的男人?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我和元卿已经有婚约,怎……么……”她脑筋混乱到连语言能力都有问题。她只是出门一下而已,怎么一瞬间整个人生全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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