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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瞧!”她以手在两颊重重抹两下,张开手心给宣慈检视。“我脸上什么粉都没抹,连香粉都不敢拍上。”

  “嗯……”他煞有其事的捧起她的两颊端详。“你看起来实在太贵气,早知道就叫你装扮得更破烂些。”

  “那……那你斗笠借我戴。”首次偕同他出任务,竟然一出马就败笔连连。对好面子的她来说,更有些尴尬。

  “不行。”斗笠要是借她戴,自己一张俊脸城定因曝光而处处招蜂引蝶。更重要的是,亭兰赏心悦目的容颜被遮去了大半,他哪有便宜可占!

  “小气!喂,你可以放开我的脸了吧?”

  “你的手掌心是不是脏了,为什么你脸颊有黑黑的灰屑?”他的手指不安分的在她水嫩的肌肤上摩挲。

  “真的吗?”她暗叫糟糕。翻开自己双掌一看,没什么地方不干净。可是她今天一早就穿上粗布衣裳和宣慈在这附近市集乱晃,从未来过人马杂沓、市井街坊闲逛的她,觉得过了半天平民百姓生活,手上好象多少沾了点灰渍。

  “下次出门记得,别让自己的身分曝光。除非你是以格格身分出门,否则尽量轻装简朴些。”

  他一边教导,一边沉溺的抚着她的脸庞。他没想到这张看了令人心悸的红颜,实际抚触起来竟会如此撩人心弦。

  “元卿和你出门查案时,也都易容变装吗?”这种神秘兮兮的游戏好象挺有趣的。

  “嗯。”凝视着她红润柔软的双唇,他的眼眸愈来愈沉。

  “那你们都假扮成什么?”

  看她兴奋又好奇的琥珀色眸子闪着半透明的光彩,宣慈的心又开始荡漾。血宅查案的大事当头,他实在不该在这时候幻想着深吮亭兰那两片柔嫩红唇的滋味,与双手抚遍她那身同脸庞一般细腻柔滑的雪肤的感觉。

  他这辈子还没碰到哪个能动摇他本能,让他情感战胜理智的女人,他也不认为会有这种女人存在!

  “扮叫化子、扮和尚、扮路边小贩、扮钜商富贾。”他突然打横抱起亭兰,轻轻一蹬,飞身上屋。“这是第一次与人扮苦命鸳鸯。”

  “啊!”她没命的抱住宣慈的颈项,现在他俩正处在康亲王府的屋檐上,居高临下。“你……你……这……高……”

  “你怕高?”真是意外的重大发现。

  “我不晓得。”因为她从不曾处在这么高的位置上,现在她知道了,除了怕鬼之外,她好象也怕高。

  “啊──”宣慈舒懒的抱着她深呼吸。“上头空气真好,视野佳,安静又明亮。”

  “快……快下去……”屋上风光是很明媚,但她看一眼就头昏眼花,好象随时会摔跌下去似的。

  “喔,好。我这就放你下来。”

  “不要不要!不要把我放在屋顶上,我要到下面的地上。”她拚死纠缠,不肯让宣慈放开她的身子。

  “遵命,亭兰格格!”他得意一笑,飞身落地。身手之轻巧,宛若一羽鸿毛袭地。

  她的一张俏脸全给吓白了。

  她知道今天要偷偷潜入康亲王府,一来是搜寻原本要呈递皇上的平反信函,二来是和康亲王府目前仍存活下来的么儿私下会面。可是她没料到宣慈的“偷潜法”,竟是这种翻上飞下的特技表演!

  与她当初预计的,偷偷趁人不注意,开门溜进去的手法,差个十万八千里。

  “咱们现在在侧院里,离康亲王的书斋最近,就从那儿下手吧!”

  宣慈摘下斗笠,轻轻一甩就扔到高及人身的杂乱草丛后头。

  “你别离我太远!”她赶忙拉住大步前进的宣慈,扯着他的衣袖快快追上来。

  “为什么?我还打算咱们分头搜寻呢。”才怪!他恶意的笑着。

  “不行!我不认路,会走失的!”这也是理由之一啦,但真正的原因不是这个。她倔强的拉着他的衣袖,额上一片冷汗。

  “哎,好吧!”他不耐烦的蹙眉搂着她的肩头,两人挨在一起。“这样不会离你太远了吧?”

  “你别乘机吃我豆……”话还没说完,康亲王府阴森的书斋内一阵呼啸而出,扫起满地枯叶飞舞。

  亭兰瑟缩的抓紧宣慈衣襟,自动投怀送抱,又回到前两天和他夜探此处的状况。

  “大白天的,怎么这屋里这么凉?”她被宣慈拥着强带进书斋里,声音有点发抖,但口气倒依旧狂妄。

  “我可没空替你生火喔。”他讪讪一笑,放松亭兰,即刻往尘封的硕大木桌搜寻。开始着手正事,儿女私情什么的,等他事情办完了再拿来调剂调剂吧。

  看他俐落地摸索着每个角落,翻找大部头书间的隐密缝隙,彷佛对达官显贵们私藏秘密的各个处所都十分熟悉。她也没问着,扯下书斋内破旧帏帘的一角,就往布满灰尘蛛网的椅子上抹抹擦擦。

  看来这里已经有人来搜过了。宣慈眉头一皱。他摸索的每个暗角都有被人翻动的迹象,似乎找寻的目标和他一样──平反密函。会找这项东西的只有两种人:一种就是像他这种,要替康亲王澄清冤屈、揭告事实的人。另一种,就是仇人。

  他心思沉重的回过身来,发觉这件案子愈查愈危险,因为他确定对方知道御猫已经秘密接手这件血案的追查任务。他在明,敌人在暗,此刻处境十分危险。

  这回头一望,他差点喷饭。

  “你在干什么?”

  “嗯?监督你啊!”亭兰答得可顺了,好象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在这里翻箱倒柜的拚命搜寻,极力思索密函下落及与仇人正面杠上的危险性。她倒好,搬把椅子就舒舒服服的坐在那儿左瞄瞄右瞧瞧,手里还拿着用绢帕包里着的干果小点──八成是她从家中夹带出门的。

  “监督我?”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喂,你可是代替元卿来协助我的。”

  “没错啊!”她喀磁喀嚓的咬着私藏的零嘴,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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