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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把门带上。”元卿坐在床上对仆人们发号施令。“叫屋外应侍的人也全都离去,没我的命令,不准靠近。”

  一下子,元卿房里连同他自己,只剩四个静默的人。

  他虽然看不见,却凭着敏锐的听觉判断屋外仆人远去的动静。确定方圆数十尺之内都没闲人出没,才松懈的轻叹口气。

  “你打算招供了吗?”宣慈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不说不行,因为我真的看不见了。”元卿起身下榻,挺直地坐在床沿。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亭兰望望元卿,又转头瞟瞟花厅内站着的宣慈,与她一同夹在中间的芙蓉也是一头雾水。

  宣慈和失明的元卿似乎在暗中传达着某种相互询问的默契。只见一阵沉默之后,宣慈仰头长叹一声,才无奈的开口。

  “康亲王府的冤案,你大概都听说过了吧。”

  “不是被人诬告有罪,而判诛连九族吗?”亭兰对这件事的细节不大清楚,但她阿玛似乎是这么说的。“结果康亲王一家悬梁自尽,以示清白,才免除他们的族人受无辜牵连。”

  “他们不是自尽,而是被杀。”

  “什么?”亭兰被宣慈的冷冷一言吓得跳远两步。

  “康亲王被人诬告的罪名有破绽,康亲王已有确实证据可证明自己无罪,却被仇家先下手为强,吊死康亲王一家数十人。”

  “为……为什么?”亭兰捂着嘴的小手微微颤抖。

  “为了灭口。”坐在床沿的元卿冷漠一笑。“仇家诬告康亲王就是为了灭他全家之口,谁知他居然找出了平反罪状的证据。可惜仇家抢在这证据还来不及呈报圣上面前时,就将康亲王全家赶尽杀绝,且制造他们一家是悬梁自尽的假象。”

  “我……我不懂。”也不想懂。亭兰一脸惨白的摇着头。“这些什么杀来杀去、诬陷来诬陷去的,我都听不懂。”

  “反正就是有人想尽办法,非把康亲王一家杀光不可!”芙蓉干脆把话挑白了讲。

  对亭兰这种直脑筋来说,中间过程的来龙去脉形同一堆烂账,有听没有懂,只要告诉她最后的结论是什么就够了。

  “我不懂不懂不懂!”她死命猛甩头。她不是人笨听不懂,而是生活向来单纯的她,根本不想懂这些人世间恩恩怨怨的丑陋真相。

  元卿发出一声“我就知道”似的叹息。

  “康亲王府的人怎么死是他家的事,关我们什么事?”

  “我们夜探康亲王府,说到鬼宅探险只是幌子,实则为了查出平反的证据及苟活下来的康亲王府人。”

  “你说什么?”亭兰瞠大了双眼瞪视宣慈。

  “这是御猫的任务,皇上亲下的密令。”元卿虽然站在宣慈的立场帮他说话,但他知道此刻无论对亭兰说什么,都是废话。

  “你拖着我们一大票人,就是为了帮你查案子?”

  “元卿是自愿协助的,我们早已一起合作多年──”

  “无耻骗徒!”

  亭兰猛然拍桌,几个圆滚滚的名贵瓷杯翻下桌去,当场摔得粉碎。除了早预料到的元卿之外,宣慈和芙蓉都呆愣住了。

  “你……你竟敢用这种欺瞒的手段来设计我们?”她生平最恨别人骗她、蒙她,更何况是利用她。

  “不算欺瞒,我也的确想去鬼宅里和鬼怪们会会面。”宣慈开始悠哉的享受她盛怒的艳容。

  “还敢强词夺理!”

  亭兰一把抓起茶壶就往宣慈脑袋砸。他身子轻轻一侧,茶壶从他脸旁飞扫过去,在门板上摔得粉碎。

  “兰儿?”虽然是闺中密友,可是发起飙的亭兰,芙蓉也不敢碰。

  “为了掩人耳目,方便我进康亲王府查证,我不得不这么做。”

  “掩人耳目的方法多得是,你欺瞒他人便是无可否认的小人行径!”亭兰恨声指责,气眯了眼睛。

  “我不使点小人行径,哪有人愿意冒险查一桩别人家的冤情?”他说得坦然自在。

  “你又没问,你怎能断定别人愿不愿意!”亭兰火气冲天的怨声喝斥。“现在可好,元卿瞎了一双眼,他来替你担这说谎欺瞒的报应,你居然还敢说那是出于他自愿的?”

  “我的确是自愿的。事关数十条无辜人命,我无法冷眼旁观。”

  “那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把我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似的耍着玩?”她当初还以为是闯鬼宅,正经八百的担忧了老半天。

  “告诉你,你就愿意去吗?”宣慈嘲讽一笑。“刚才明明有人说康亲王府的人怎么死是他家的事,关‘她’什么事。”

  “你问过我吗?你有亲口坦白的问过我愿不愿意去调查冤案实情吗?”她恼怒的瞪向宣慈。如果查明冤案有她可帮忙之处,她当然会尽力而为。可是她就是受不了别人在没坦白问她意愿之前,就先替她妄下定论,好象不必问也知道她到底愿不愿意。太不尊重她的意见了!

  “问你,你就会说愿意吗?”他不屑的“哈”了一声。

  “你凭什么说我不愿意!”亭兰火爆的拍案狂叫。

  “那就拜托你了。”元卿恭敬的朝亭兰的方向弓身表示谢意。

  “什么?”亭兰一愣。

  “谢谢你愿意代替我协助宣慈,调查康亲王府的血案。”元卿俊秀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哪时说我──”

  “芙蓉!”宣慈突然开心的调高嗓门回头大喊。“你方才有没有听见亭兰骂我凭什么说她会不愿意帮忙的?”

  “有……”怎么忽然把她这一直晾在一边的人扯进来了?

  “这应该就表示她有‘强烈’的协助意愿了吧!”

  “可能……”但她觉得最“强烈”的似乎是宣慈和元卿打算拖亭兰下水的企图。

  “我哪有!这根本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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