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巴书馆 > 季可蔷 > 岁岁伴君行 | 上页 下页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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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承翰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道温婉的嗓音打断,父女俩回头一看,只见沉香盈盈走进来,手上拿着张帖子,神色多少有些迟疑。 “什么事?”温承翰有不祥预感。 “何大人府上派了个婆子送来这帖子。”沉香送上帖子。“今年何夫人的生辰宴,也邀请了小姐。” “何夫人的生辰宴?”温承翰蹙眉接过帖子来看,越看脸色越是凝重。 “爹,也给我瞧瞧。”温岁岁好奇的从父亲手中拿过帖子,帖子印制得十分精细,还染着一股百合薰香的味道,显然是用了心思。 她翻找着属于原主的回忆,这才想起这位县令夫人是京城贵女出身,每年都会假借自己生辰名义举行宴会,一方面是接受城里各方人士的讨好,另一方面则是邀集一群年轻男女吟诗抚琴,借此相看。 原主前两年因为守孝,自然不曾接过这帖子,没想到今年尚未正式出孝,帖子就来了,也不知这背后有什么含意。 温承翰见女儿拿着帖子反覆琢磨,不免有些着急起来。“岁岁,你可别去,你如今尚在孝期,就算不赴宴也没人会怪你的。” “爹,我要去。” “啊?” 温岁岁微微一笑。“这帖子虽是何夫人派人送来的,但背后未必没有何家小姐的意思,我若是不接,岂不是又让她有了轻贱我的理由,以为我是因为心虚才不敢去?” “可是……” “难得有可以自清的机会,我可不能错过。”温岁岁微笑加深,眼神粲亮之余又闪烁着几分清冷。“那些爱嚼舌根的人,理当付出代价。” 更何况如果原主留给她的记忆没错,那日宴会上怕是还会发生一件有趣的事,若是运作得当,说不定就是她与何忆菲和解的契机,那父亲升调清河县县令一事也就不会再受人阻挠了。 温承翰一凛,望着女儿几乎不曾流露过的坚定神态,惊愕难言。 天光晴好,花团锦簇。 这日,靠近南部沿海的平县从一早就热热闹闹的,一辆又一辆马车驶向县城里最大的一座别院,澄园。 这是县令夫人房氏娘家给置办的宅邸,房氏出身京城平远侯府,身分显赫,她的生辰别说平县城里的商贾富户必须捧场,就连邻近几个县城的官衙也都派了人来道贺。 温岁岁坐着一乘小轿,早早就来到了澄园,她身边没有女性长辈,只有沉香领着她拜见了房氏,送上贺礼后,房氏便将她交给自家闺女何忆菲来招待。 后花园里飘香处处,年轻的姑娘都爱俏,个个打扮得娇艳如花,只有温岁岁因仍在孝期之中,穿了一袭秋香色的衣裳,耳朵上别了一对丁香耳环,发鬓插了一朵素雅的绢花,打扮不算别致,甚至可说有些寡淡。 只是她虽然穿着素淡,清秀的容颜倒是一直漾着抹盈盈浅笑,眼眸亦是明亮生彩,不仅没有从前的小家子气,还显得落落大方,一身恬淡优雅的气韵竟比何忆菲还多了几分高贵。 一干平素总是跟在何忆菲身边奉承的姑娘都看呆了,纷纷交头接耳,有几个上回曾亲眼目睹温岁岁出棋的姑娘试着挤对了她几句,被她四两拨千斤淡笑回应,更是难以置信。 “她是怎么了?感觉跟上回见时好像不大一样了。”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衣着打扮也很寻常,可我怎么就觉得她改头换面了?” “究竟怎么回事?” 姑娘家围在一块儿絮絮叨叨,不时有异样的眼光朝温岁岁看来,温岁岁却仍是稳如泰山,倚在水榭边捧着何家丫鬟送上的茶盏,淡定地喝着。 —她当然明白自己在这些闺秀的眼中宛如脱胎换骨,也能想见她们会如何心有不甘,但这于她而言都是不足为道的小事。 她前世可是国公府千金,这些女孩家之间的刀光剑影她早就习惯了,比起京城那些真正的名门贵女间的暗中较劲与厮杀,眼前这几个姑娘的鄙视与耳语就彷佛过家家似的,丝毫动摇不了她。 她眼中只看着何忆菲,以及一直跟在何忆菲身边那个看来有些娇弱胆怯的远房表姊张秀青。 何忆菲尚未及笄,身材却已显出几分韵味,身上穿着缕金的锦缎梢子,翡翠撒花裙,脚上踩着一双翘头绣花鞋,鞋头上缀着的明珠品相非凡,光彩夺人。 这身贵气打扮,倒是很符合她侯府外孙女的身分,而张秀青的穿着便逊色多了,容貌也及不上她,面露讨好地亲自倒茶给何忆菲喝,何忆菲却连眼角余光都懒得赏对方。 温岁岁望着这一幕,嘴角不禁扬起若有所思的笑意。 何忆菲察觉到了,在她看来温岁岁这般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分明就是意在挑衅,她心中莫名一堵,一个眼神,她身边的贴身丫鬟便领会了她的暗示,捧来一个精致软绵的引枕,让她也靠着坐下。 何忆菲拿了一把鱼饲料看似在喂着池子里的锦鲤玩,其实是有意与温岁岁搭话。“温姊姊好闲情,瞧你来了这花园后就只顾着喝茶,也不跟其他姊姊妹妹说说话。” 温岁岁淡然一笑,并未立即放下茶盏,而是又啜了一口后才慢条斯理地回应。“上好的君山银针,自然是值得细细品味的。” 何忆菲讶异地扬眉。“你竟喝得出这是君山银针?” “君山茶色泽淡雅,芽片细嫩,经沏泡张开后,芽尖在杯中根根直立不倒,如同刀山剑磋,这茶确实是上好的君山银针。” 只不过相较于作为贡品的君山茶,等级又稍逊了一些些,但也不奇怪,何家再如何想炫富,房氏再如何想彰显她侯府贵女的身分,也是舍不得拿贡茶来招待这些普通客人的。 今日能喝到这盏君山银针,怕也是何忆菲急切想在这些外府的姑娘前争个颜面,确立她众星拱月的地位。 温岁岁一番话娓娓道来,看似不经意地说着茶经,何忆菲却是越听越感到古怪不适,忍不住出言嘲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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