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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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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我和朋友去喝咖啡,大约聊了不到一个小时。因为心情好,所以提前两个车站下车。本打算散步回来,但因为黄昏的景致不错,想多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后山是吧?反正就是那片树林,然后就躺在草地上睡着了。醒来后天已经黑了,还下着雨……” “后来呢?” “后来你就来了。” 一阵沉默。 我微微抬起头来偷看他的脸色……浓眉深锁,阴晴不定,好像随时会爆发,但又不是那么恐怖。好奇怪…… 又过了一会儿,我觉得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而自己有责任打破僵局。 “很对不起,”我小声说道,“我知道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耽误了你的时间,我保证今后不会再这样大意了。今天没有给宁宁补习,你可以扣我薪水……” “够了!”他突然一拳睡在墙壁上,那情形让我联想起他前几次挥拳的模样。尽管神情同样吓人,但这一次我竟然丝毫恐惧的感觉也没有。一种没来由的信念让我认定那铁锤一般的拳头不会落在我身上。 的确,落在我身上的不是拳头,而是手掌。我的肩头被牢牢箍在一双“铁箝”内。 “笨蛋!你以为我在乎那几百块的薪水吗?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险?荒山野岭的,什么人都可能出没,你竟然在那儿一睡三、四个小时?万一我没找到你呢?你打算怎么办?天当被、地当床?不死也少半条命你知道吗?你这个没头脑没神经的……” “对不起……”这是我仅能想到的回答。 如此激动的雷可能没察觉加诸在我肩上的那股力道是多么惊人,但我却清楚地感受到肩胛骨几乎碎掉的痛楚。 “请你……轻点儿……”我终于忍不住发出呻吟。 他松开了双手,呼吸沉重,两道如炬的目光始终没从我脸上移开。我把头别向一旁,不安地闪避着。 尽管被骂得狗血淋头,但我明白他的气急出坏皆来源于关心。这个认知让我心头暖了起来。 多久了?这种发自内心的关怀,于我二十年的生命是种全新的体验。 曾经,来自家庭的呵护总似加糖过多的葡萄酒,淳芳不再,只剩下腻人的味道,却又不得不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喝下去。 离家后,强烈的自我保护又成了类似茶色玻璃般的屏障,即使朋友们有如阳光的热情,在抵达我内心深处时也难免打了折扣。 但这一次,我似乎在无意中拆除了那层壁垒。是这场风雨帮了我…… “谢谢……”我看着自己的手说。“谢谢你找到了我。” “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松?像说别人的事一样?你遇到了很大的危险你明不明白?” “明白。” “那你为什么一点儿也不怕?” “谁说我不怕?雨那么大,什么都看不见,辨不清方向,一个人也没有,我冷得发抖,好怕自己会冻死在那里……但你出现以后就不怕了。”我说的很平静,因为那正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别把我说得好像救世主一样!” 雷激动的情绪似乎不那么容易平复,但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递过一杯深褐色的饮料。 “把这个喝了。” 接过杯子,我先浅尝一口,有点儿辣,有点儿苦,但温度正好,于是一口气灌了下去。 “你不问我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颜色像板蓝根,但味道不对,我猜不出来。 “你应该在喝之前就问清楚!如果这是杯不干净的东西,你现在问已经晚了!二十岁的人了,一点儿警觉性都没有!” 我不禁觉得好笑。他像是在教训自己的女儿,看来我今天真的让他急坏了…… “如果我没有警觉性,这么多年的独立生活能撑得过来吗?”我放下杯子,心平气和地解释。“如果真的有人想害我,即使我问一百遍也得不到答案的,我不问是因为我相信你。现在你可否告诉我,这杯到底是什么东西?” “姜汁葛根茶。” “其实我身体好的很,不会淋场雨就生病的……不过还是谢谢你。” 雷闷哼一声,重重坐在我对面的藤椅上。 他该消气了吧?我猜测着。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我虽然对他了解不多,但能感觉到他是个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 他对人好的时候,也是他最容易动怒的时候,只有宁宁是例外。对宁宁,他是始终如一的疼爱与呵护。 “我……可不可以问个问题?”我试探地说。 “什么问题?” “宁宁她……” “宁宁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看来他对宁宁的名字还真不是一般的敏感,我的问题还没说出来,他已经开始紧张了。 “宁宁很好,非常好,什么事也没有。” “那就好……”他的神经放松了,但眼底流露的疲倦却没逃过我的眼睛。 “宁宁为什么不去上学?”这才是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趁今天这个机会终于问了出来。 “她……身体不好。” “那要多久才能返校?” “你问这干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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