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巴书馆 > 黑洁明 > 温柔半两 | 上页 下页
七二


  小小的院子里,让人种满了无数红花,红花没有叶,只有笔直的绿梗,和在其上朵朵怒放的艳红。

  清风徐来,让红花摇曳。

  秦老板提着水桶,拿勺子舀着水,浇着花。

  而他,就站在那男人身边。

  一双眼莫名的又热了,几不敢眨眼,直到看见了,狂乱的心,才稍稍定了下来,才有办法确定,脑海里浮现的记忆,不是虚幻。

  心一松,脚就软,她站不住,忙伸手抓住门板稳住自己。

  门板一动,两个男人同时抬眼朝她看来。

  他在眨眼间,来到眼前,伸手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怎么起来了?”

  “没,我只是……”她说不出口真实的原因,话尾就这样消散。

  他没追问,只抱着她往茅房走,发现他想带她去哪,温柔瞬间红了脸,“等等……我不是……”

  “不是什么?”他对她挑眉。

  她羞到不行,更加说不出口,只能赶着在他打开茅房门之前,匆匆道:“你放我下来……”

  他没放,他坚持开了茅房的门。

  “周庆——”她满脸通红,忙揪着他的衣襟道:“我自己可以……你别同我进……”

  他进了,还关上了门。

  那茅房很干净,事实上几乎一尘不染,还放着香球,木制的恭桶更是被刷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味道。

  她羞得无以复加,可他一点也不介意,只把她抱到了恭桶上,替她撩起了衣裙。

  “你在这……我没办法……”

  “我知道。”他眼也不眨的说着,把她的衣裙抓撩在她膝腿上,让她自己抓着,“我就在门外,你不舒服就喊一声。”

  温柔面红耳赤的点点头,那男人这才起身开门走出去。

  说真的,昏睡了这么久,她并非真的不想解手,可怎样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处理,但那男人这几日都这般,她的衣在那晚被畏畏抓破了、染了血,他不知从哪弄来了女装,替她穿上,非但如此,这些天他一直顾着她,还为她换药、擦澡、洗脚,只差没帮着她解手,最后这事她不肯让,他没有和她争辩,只给她一个选择,就是屏风后面的恭桶。

  起初,她还以为会有丫鬟或小厮来帮忙处理那些秽物,等她情况稍微好转之后,才发现这儿没有别的人,那些秽物都是他自个儿拿去清理的,让她万般震惊,又羞又窘,再也不肯在那儿解手,怎么样也要自己撑着走到茅房。

  也难怪他误会她是想要解手。

  她很想开口叫他走远些,但她清楚他不会听,于是只能坐在这恭桶上,万分羞窘的快速解决,以防他以为她昏倒在这里又跑进来查看。

  等处理完该处理的,她开门走出去,果然他仍站在那里,手上拿了一盆温水让她洗手,她洗完手后,他还拿了干布帮她擦手,再将她抱了起来。

  “我自己可以……”

  见她满脸羞窘,他边走边说:“你知道,这没什么,是人都会吃喝拉撒睡的。”

  她不想和他争辩这个,只能闭上嘴。

  “今日若换作是我伤了,你不也会帮我?”

  “那不一样……”她忍不住脱口。

  “哪不一样?”他抱着她走过庭院。

  她答不上来,只有脸更红,只能蜷缩在他怀里,感觉着他的心跳,将脸枕在他肩上,小声道:“就是不一样……”

  他将她抱回房里,让她重新躺上了床。

  她没有抗议,她其实还很累,可那男人转身走了出去,不见他的身影,让她心又有些紧,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又回转回来,抓了件薄毯,将她包了起来。

  “怎么了?”她好奇开口问。

  “你不是想透透气?”他再次将她抱了起来。

  她一怔,傻看着眼前这男人。

  “不想?”他挑眉。

  温柔摇摇头,又点点头,红着脸吐出一句。

  “想。”

  他闻言,小心的抱着她走回了院子里。

  秦老板已走了,不知去了哪。

  周庆抱着她来到院子的另一角,那儿让人放了一张圈椅和小几,几上还有一小炉,热着一小锅汤。

  她见了,才知他方才是去搬这圈椅和小几。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小院似乎变得比刚才更大了些,一棵看来很老很老的菩提树,杵在院子的角落,老菩提伸展着枝叶,不知名的藤蔓爬在院墙上,阳光斜斜的洒落小院,让那满院子的红花看来没那么触目,不再那般艳红如血。

  那一朵朵红花静静的开着,在阳光下舒展蜷曲的花瓣。

  他抱着她在圈椅上坐下,一边小心的将她身上披的薄毯拉紧收拢,又替她盛了一碗汤。

  那汤很香,十分清甜,是撇去了油水的鸡汤。

  她小心翼翼的握住那温热的小碗,不让它从手中滑落。

  经过几天的歇息,手仍微抖,没有力,就在她以为自己又要打翻它时,他的大手覆握住了她的手,帮着她稳住了手上汤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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