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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应慕冬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跳动,胸腔的空气好像抽光了,他拿上的湿毯往那根横梁上一盖,赤手抱住想将它移开。

  那横梁烧得红通通,烫得他的身体跟手又刺又疼,兵丁们见状连忙上前帮忙,几个人联手将横梁推往另一边,清出通道后,应慕冬想也没想冲了进去。

  “水车!快,继续浇水!”队长惊急地喝着。

  数名兵丁将水车往前推,不断往应慕冬挺进的火线上浇水。

  应慕冬的脚底灼伤,衣角起火,可他像是感觉不到那炽热般,犹如扑火飞蛾般冲向水墙角的水缸,伸出手一把抓起躲在水缸里的人——

  水越来越热了,柳凤栖听见外面有声音,她知道有人来救她了,她不断地喊,可是没人听见她的呼救。

  浓烟呛得她喉咙快烧起来了,她想再喊,却已经发不出声音,只能试着敲打水缸,但外面的声音太吵太大了,没有人听见她不断制造出来的声响。

  老天爷,祢这是在开我玩笑吧?她忍不住想着,让她死了一遍,给她一个全新的人生,如今又想弄死她?

  难道说这回她又要穿越到哪里去?喔不,她不要,她要留在这里,她想待在应慕冬的身边!

  可尽管意志如此坚定,她的意识却一点一滴的流失着,就在她几乎快昏过去之时,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便靠着那仅存的一点点意识跟力气,伸手推开了上盖,将手高举。

  “凤栖!”

  几乎要失去意识的她被这声音拉扯了回来,是慕冬吗?怎么可能,他从不接近火的,一定是她听错了,因为她太害怕跟他分开,所以才……

  忽地,一双大手抓住她,将她整个人提了上来,眼前灰头土脸的人正是应慕冬,满头满脸不是灰就是水,好不狼狈。

  “你这样好丑……”她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时间只想说这句话。

  应慕冬先是一顿,然后笑了出来,他什么都没说,将她从水缸里抱着出来。

  “快走。”队长大步过来,领着他们迅速沿着刚才的路径离开厨房。

  在救火兵丁的护送下,他们平安自火场中撤出,当应景春等人看见他们出来时,忍不住放声欢呼。

  大家放下心中大石,欢天喜地冲上前去,那些旧城区的街坊们也围拢过来,不少人都喜极而泣。

  “太好了,太好了!”

  “真是老天有眼,二少爷跟二少夫人都没事。”

  “谢谢菩萨,真是吉人有天相,好人有好报呀!”

  应慕冬紧紧地抱着他从火场中救出来的柳凤栖,害怕一个松手,她就会在眼前消失一样。

  就在大家终于能绽开安心的笑颜时,有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是许天养,他看着辣娘子付之一炬,神情茫然。

  应慕冬以为他是听到辣娘子走水才来关心,没想到他转身看见灰头土脸,模样狼狈的应慕冬抱着全身湿透的柳凤栖时,他像是意识到什么,整个人瞪大眼,踉跄了几步,哇的嚎哭出声,然后趴跪在地,猛朝地上磕着响头。

  见状,应慕冬急道:“你这是做什么?永兴!长福!”

  永兴跟长福一个箭步上前,一左一右拉着他,可许天养还是跪地不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二少爷,二少夫人,我该死!我对不起你们!”他痛哭流涕地道。

  闻言,应慕冬跟柳凤栖互觑一眼,都意识到了什么。

  “许师傅,发生什么事了?”应慕冬问。

  许天养抬起脸,一脸惭愧懊悔,“火是我放的,我……我差点害死了二少夫人,我……我该死!”

  众人一听纷纷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街坊们更是气呼呼地指着他骂——

  “许师傅,是你放的火?为什么?”

  “你好好的放什么火?人家二少爷跟二少夫人对你多好,你居然恩将仇报!”

  “你太可恶了!”

  “我……我是不得已的……”许天养说着,又往地上磕头。

  眼见他磕得一头血,应慕冬出声制止,“许师傅够了,有话好好说!”

  许天养泪眼视着他们夫妻俩,“昨天有个人闯进我家,挟持了兰儿,他要我放火烧了辣娘子,不然他就要杀了兰儿,我……我真的是没办法……”

  听说兰儿被挟持,柳凤栖急问:“那兰儿呢?”

  “她……她还在家里。”

  许天养话才说完,便听见兰儿一路哭喊着跑了过来。“阿爹!阿爹!”

  兰儿一见辣娘子被祝融吞噬,柳凤栖又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早熟聪明的她很快地就明白了,立刻捱着许天养身边跪下。

  “二少爷,二少夫人,请您们不要怪我阿爹,他是被逼的……”说着,她也哭了起来。

  “兰儿,那个闯进你家的人呢?”应慕冬问。

  “他跑了。”兰儿抽泣着说:“知道辣娘子走水,他就把我放了。”

  “他长什么样子?”

  “瘦瘦的、眼睛细长,眼神看起来很可怕,”兰儿虽然恐惧,却还是努力回想着,“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衣服,眼睛底下有颗痣。”

  “长福,听清楚了?”应慕冬看着长福,“快去通知官府。”

  “是!”长福答应一声,立刻跑了。

  应景春低声道:“慕冬,看来是冲着你来的。”

  “嗯。”应慕冬点头,“许师傅只是无辜受到牵连罢了。”

  “二少爷,二少夫人,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让那个人进了屋,阿爹才会做出这种事,求求你们别怪他,我愿意一辈子给你们做牛做马……”兰儿担心父亲吃罪,不断哭求着。

  这时,一旁救火的兵头出声问许天养,“火是你纵的?”

  就算是其情可悯,但毕竟是犯罪行为,他还是得问个清楚。

  许天养看着他,颓然地点点头。

  “不,不是他。”突然,柳凤栖虚弱地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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