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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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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一掃,天地間彷彿突然間一靜! 龍飛看見這個白衣老人走來,那一瞥之間,他幾乎以為那只是一隻鳥,不是一個人。 那個白衣老人的身形也實在太迅速了,貼著水面疾向宮殿這邊掠來,身形陡然一折,右手一探,就將那支從一旁飛過的七尺劍接下,反手擲向毒閻羅! 他實在難以想像一個人身形凌空,一擲之下,竟然能夠發出這樣厲害的威力! 他的眼珠子幾乎凝結,盯穩了那個白衣老人。 ──這個人是誰? 白衣老人肩不移,腳不動,在木排上才一站,又向前掠出。 掠過水面,掠上了伸入水中那道石階,掠到了龍飛三人的身前! 翡翠倉皇跪下。 白衣老人目光一落,道:「起來!」 他的語聲並不怎樣的晌亮,卻有一種令人難以抗拒的威嚴。 翡翠不由自主站起了身子。 這片刻之間,風雨雷電身形已齊展,掠上石階,分立在白衣老人兩旁。 左風雨,右雷電。 白衣老人旋即緩緩的轉過身子,目光往湖面一掃。 湖水已經被鮮血染紅,除了雷斧震散的那一個木排,其他的仍然漂浮在湖上,毒閻羅那些手下早已潰不成軍,向對岸泅去,有些正準備將木排划回。 白衣老人目光一寒,喝道:「給我停下!」 這一喝霹靂一樣震撼長天,眾人只覺得耳朵嗡嗡作晌,風雲彷彿要變色,湖水也彷彿激起波濤! 殘餘那些毒閻羅的手下不由自主停下了動作。 一人驚地大呼:「饒命!」 其他人接呼,「饒命」之聲,一時間此起彼落,有些大漢甚至在木排上跪了下來。 方才的一場血戰,已令他們膽落魂飛,何況他們心目中,不可能倒下的毒閻羅現在都已倒下? 電劍立即道:「這些人全都該死!」 雷斧接道:「殺他一個不留。」 風刀亦道:「斬草除根,除惡務盡。」 雨針卻只是嘆了一口氣。 龍飛在後面聽著,亦嘆了一口氣,道:「今日的血已流得實在太多了。」 白衣老人沉聲道:「湖水已經被染紅,的確太多了。」 雷斧道:「今日不殺他們,讓他們離開,後日也不知有多少人要死在他們的手上。」 龍飛道:「經過這一役,相信他們已不能再做壞事的了。」 白衣老人「嗯」一聲,揮手道:「今天我饒你們一命,但離開這裏之後,誰若是再為非作歹,不管千里,我的人必追他人頭!」 眾大漢噤若寒蟬,盡皆跪倒! 白衣老人再揮手,道:「滾!」 眾大漢都聽得很清楚,卻反而以為聽錯,怔住在那裏。 白衣老人再喝一聲:「滾!」 眾大漢如夢初覺,也不知是驚是喜,在木排上的慌忙划動木排。 白衣老人沒有再理會他們,回轉過身子,目光落在龍飛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兩遍,忽然道:「很好!」 龍飛奇怪道:「什麼很好?」 白衣老人道:「我是說你這個人很好。」 龍飛道:「尚未請教老前輩……」 白衣老人截問道:「你不知道我是誰?」 龍飛道:「莫非就是傳說中,碧落賦中人之首──」 白衣老人頷首道:「以前我一直替天行道,甚至就以天自居,自稱為天帝。」 龍飛抱拳一揖,道:「失敬。」 天帝道:「這已是很久以前的事。」 龍飛道:「江湖上奸惡之徒,現在仍聞名色變。」 天帝道:「只怕快要被淡忘的了。」 他嘆息接道:「碧落賦中人已多年沒有在江湖上走動──江湖上,現在怎樣了?」 龍飛道:「動盪不安,老前輩也該出來一趟的了。」 天帝又一聲嘆息,道:「我──太老了。」 龍飛道:「老前輩精神奕奕,可不見絲毫老態。」 天帝微笑道:「我鬚髮俱白,老態已畢呈,別人都見到了,你卻是單獨不見。」 龍飛道:「那只是外貌而已。」 天帝道:「老的又豈止外貌,一顆心都已快將老死!」 龍飛苦笑道:「晚輩一向都只見人不服老,前輩卻例外。」 天帝道:「你看我有多老了。」 龍飛道:「看不出。」 公孫白插口道:「日后說她今年已經有七百多歲,那麼……」 天帝截口問道:「她這樣對你們說了?」 龍飛道:「不錯。」 天帝笑問龍飛:「你相信她的話?」 龍飛道:「不相信,卻又不能不相信。」 天帝道:「因為她說得實在太認真。」 龍飛道:「不錯。」 天帝嘆了一口氣,道:「多年了,她這個習慣還沒有改,總是喜歡將說話神化。」 一頓接說道:「也許她真的當自己已經有七百多歲。」 龍飛奇怪道:「否則她老人家到底是……」 天帝沉吟道:「若是我沒有記錯,她今年應該是七十四歲,另一十九日。」 龍飛道:「不是七百三十九年三個月另一十九日?」 「當然不是!」天帝一笑。「人生七十古來稀,一個人能夠活到七十歲已經不容易。」 龍飛道:「不錯,那麼這座宮殿呢?」 天帝道:「這座宮殿倒是真的已建築了七百多年,先後經過了十多次重修卻才變成現在這樣子。」 龍飛道:「晚輩也看出這座宮殿不是出於現在的匠人,卻想不到竟真的已經有七百年之久。」 天帝道:「我們這個家族也的確早在七百年前便已開始移居這裏。」 龍飛道:「能夠留傳到現在,實在不容易。」 天帝道:「嗯。」 他笑笑接道:「這大概因為我們這家人實在太保守。好像我們這樣子保守的一家人,能夠活在這世上並不簡單。」 龍飛道:「何況每隔一個時期,就替天行道,清除江湖上的奸惡一次。」 天帝道:「每一次我們所付出的代價可也不少。」 龍飛道:「不難想像。」 天帝道:「根據我們祖先訂下的家規,我們每一代的主人,一生中必須在江湖上走三次。」 龍飛:「老前輩……」 天帝道:「我才只走了兩次,所以人現在雖然老了,也雖然無意江湖,在有生之年,還得走一趟大江南北。」 雷斧立即問道:「主人決定什麼時候?」 天帝笑叱道:「你心急什麼!」 雷斧道:「那些賊子越來越猖獗,看來不少已經將我們忘掉的了。」 天帝道:「哦?」 雷斧道:「只看今天這一戰便已知道!」 天帝沉吟道:「毒閻羅比較例外。」 雷斧道:「也許。」 風刀插口道:「我們這些年來並沒有放棄收集那些奸惡之徒的罪行的工作。」 天帝道:「我知道。」 風刀道:「那麼……」 天帝笑笑截口道:「幸好我都知道你們是怎樣的人,否則聽你們這樣說,不難以為你們都是喜歡殺人的創子手。」 風刀道:「那些奸惡之徒所作所為也實在太過份。」 天帝道:「可是很奇怪,七百年下來,卻殺之不盡。」 一頓笑接道:「我的第三次行動有待從長計議,最低限度,也得待此間事了。」 風雨雷電所時候才省起此來所為事,目光一齊落在翡翠的面上。 翡翠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天帝目光亦轉向翡翠,道:「你是鈴鐺還是珍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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