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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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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书檄文家康用计 欲奇袭池田折兵 眼下,羽柴秀吉必须设法找回战机。 “被他抢先了一步!” 落人之后的悔恨,使领兵征战,笃信自己不亚于任何人的秀吉少见地焦躁起来,但他在部下面前没有流露出半点动摇。作为一员征战四方的武将,他要比任何名优的演技更加高明,更加出色。 “阔别多年咯!” 进入犬山城的秀吉兴致勃勃,不停地哼着小曲儿。“还是故乡的春天好啊!”的确到了春天,而且正值春酣。由犬山城极目远眺,木曾川两岸,油菜花铺满了美浓和尾张的田园,为田野附上了一层浓重的金黄色的雾霭。秀吉看着面前的景色,大概想起了少年时代的春天,嚷道: “打什么仗呀!真想去野地里玩上一番。也好,跟家康作战,权当春游。” 但是,秀吉刚刚进入犬山城,便马上下令踏看地形,观察敌人的动静。此乃天性,秀吉哪有心思去城外郊游! “大本营设在犬山甚为不妥。” 太靠后了。秀吉打算推进自己的阵营,进一步接近敌人。选定构筑阵地的方位是这次踏看地形的目的。 用罢午饭,秀吉打马飞出城门,动作之快使随身将校不得不丢下刚吃了一半的饭碗,离开犬山城径直向南。沿田间小路约行七八里,眼前出现一片起伏的山包——二宫山。秀吉登上山坡。 “此山使我想起了童年。” 说着,秀吉向山上爬去,欲从山顶眺望四方。山腰上有一断崖,阳光洒在草木之中,晃人眼目。在向阳的陡坡上长着一片蒲公英,来到近前,秀吉感情冲动地掐下一条,那动作彷佛是一个孩子。众将大笑。 然而秀吉却没笑。 “大人感到亲切吗?” 身边的高山右近开口问道。右近认为,或许秀吉想起了孩提时摘花的往事。 “不,不是。” 秀吉想解释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讲出来,别人也不理解。秀吉没有右近等人少爷般美好的童年,不记得是否掐过花。简而言之,一切记忆都是悲惨的。看到蒲公英,他便想起了苦涩。当时,他在美浓四处流浪,欲去三河,蹒跚于山野之间,记不清是几岁了。总之,来到这附近迷人的山坡时,无情的饥饿折磨着自己,由于腹中空空,两腿发软,爬不上山坡,偶见附近有蒲公英,便拼命地蓐下来,吸吮茎里的汁,吞食蒲公英的花。嚼在嘴里,那个苦口哟! “现在还那么苦么?” 秀吉把掐下来的蒲公英放进嘴里,嚼着花,没想到并不怎么太苦。 “也许和其他野菜记混了。” 秀吉继续向上爬。不一会儿,来到山顶。山顶光秃秃的居高临下,尾张一国尽收眼底。东南方向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田野中间象堆古坟,有一座微微隆起的山丘。那儿就是家康的阵地小牧山。 “小牧山在那儿!” 身边一将指点给秀吉,即使不讲,秀吉也非常清楚,他熟悉小牧山的一草一木。昔日,清州城主信长计划把主城移到这儿,曾大兴土木,筑建新城。时隔不久,信长夺得美浓,把主城迁往歧阜,小牧山便成了一座废城。 “小牧山记录着许多往事!” 然而,现在不是沉溺于往事的时候。 家康的阵地小牧山是座标高仅六十公尺的小山。山势圆圆的,象搁在地上的馒头。形状缺少变化,纵使想把它筑成要塞,也无法进行复杂的设计。不管怎样构筑,都无险可守,称不上要塞,秀吉想家康竟然把阵地选在坟墓上! 也许,家康依靠的不是鹿砦,而是手下三河和甲州兵的骁勇。 “难办呐!” 秀吉不想用号称十余万,实则仅八万人的大军平推过去,荡平小牧山,正面强攻是不利的。家康背后十余里处,有与其结盟的信雄百万石的清州城,两地遥相呼应,互为依托。秀吉虽有一倍于敌人的大军,但未必能够取胜。 “我们也应该构筑城寨!” 既然要搞,秀吉准备构筑一座可供后人传颂的大规模的野战阵地,给德川军造成强大的压力,一步步削弱敌军的锐气。要想击败家康,消灭三河,甲州兵团,唯有此计可行。 秀吉主意一定,立刻召集身边诸将,开始以激越的语调说明自己的设想,秀吉举起攥在手里的几枝蒲公英,一一指点着眼下的平原,向众将讲解着工事的设计。 秀吉要筑起一道长约四公里的土堤。首先掘沟,把掘起来的土堆成长堤,不是一道,而是两道,筑两道战壕的工事,对惯用土木工程对付敌人的羽柴秀吉也是第一次。 土堤上栽下粗大的木桩,每隔一段设一门,建一哨卡。和在进攻鸟取和高松时使用的办法一样,身边诸将都熟悉这种工事的指挥。 傍晚时分开始动手。数万士卒浑身是泥,掘壕运土,砍伐树木,昼夜突击。令人吃惊的是,长达四公里的工事,五天之后,基本竣工了。 对面山上,家康每天都在观察着秀吉的动静,最初两天,家康没有向部下透露一句自己的感想,他的部署和设想早已植入军中各将的大脑里,根本不需要改变原来的计划。 ——严禁出击。等敌人走出阵地暴露在旷野时再歼灭它!除此之外,别无得胜之策。 因此,家康眺望着构筑工事的敌人,没有下令袭击。他摸透了秀吉的脉搏和呼吸。 “挖壕玩泥巴,又是猢狲的老一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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