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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们一片乐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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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在海外读过这么一则国内的新闻: “一户拥有两层楼的人家,楼下遭了小偷,主人便将下面的窗子全装设铁栅,但是才装好没多久,小偷竟然攀着楼下的铁栅,上了二楼,又偷去不少财物。 无奈的屋主,只好把楼上也设了铁栅窗。岂知不久之后,半夜屋中失火,一家人因为铁栅的阻挡,未能及时逃出,全葬身在火窟。” 看完这则新闻,我立即有个感触“是谁害死这一家人?是小偷?是屋主自己?抑或这个社会?” ※ 去年,我那八十岁的老母归国,虽然旅美近十年,对于国内的气候、食物,居然都还能适应,只有一点不对劲,就是咳嗽加重,甚至后来引起了肺炎。 众亲友痛定思痛,检讨之后的结论,是老太太讲话太多,又太大声,而当我建议她老人家声量放小一点时,她居然回答: “亲戚们老带我出去吃忽,席间那有不讲话的道理,而说话总要对方听得到才行,地方吵,只好使劲地喊!” 听完她老人家的话,我也有个感触:是谁害她咳嗽加重?是亲戚?是她自己?抑或这个社会? ※ 今年归国,在台北某处,看到两个有趣的画面: 一个窄窄的楼梯门,对街而开,想必楼上有不少公司、行号,或特殊的营业,为了招揽顾客,纷纷将五光十色的招牌,挂在楼梯口的上方,由骑楼屋顶,一个接着一个,越挂越下来,最后进出其中的人,除了矮个子,人人都得弯腰低头。 至于我住的大楼,楼上楼下不知开了多少商店、餐馆,不但招牌一个比一个“凸出,而且从大门内,摆到门口,最后居然放到了马路的慢车道上。 见到这两个画面,我也有一番感触: 如果有一天什么人不小心出入楼梯,撞了头,或骑车撞到那厚重的大招牌,进了医院,甚至送了命,该怪谁? 怪招牌?怪他自己不小心,还是怪这个社会? ※ 记得我高中时代,有一大到台北市的新南阳戏院看电影,我印象非常清楚,片名是“西部开拓史”,而我记得更清楚的则是——我居然从头到尾,站着看完电影! 不知是否戏院的座位斜度不够,当天又客满,前面的观众有些将书本垫在椅子上坐着,再后面的人蹲着,更后面的人坐在椅背上,到后来,则半场以上的人全站了起来,不但站到椅子上,甚至两脚站在把手上。 而我最能确定的是:绝大多数的人,没能真正欣赏到这部电影史上的经典之作。所幸当天没人从椅于上摔下来受伤,否则该怪谁呢?怪电影院?怪自己?还是怪大家? ※ 从高中的那场电影,到现在,已经足足二十四年了,这二十四年间的台湾社会,如同前面提到的那些例子,一再地引起我感喟。 为什么我们的同胞,在漂亮的大楼,落成的喜庆鞭炮中,便叮叮当当地开始钉铁窗、挂招牌、建违章? 为什么我们的餐馆中,总是吵吵闹闹地,似乎人人在比中气、练“狮子吼”的功夫? 难道如果有一天全国人民,都将铁窗拆下,小偷就会突然增多? 难道改成像世界一流城市街道,只在门厅或橱窗、雨篷上做小小的招示,大家的生意,就会一落千丈? 难道西方餐馆中低声交谈的人,会听不到对方说什么?只是上唇碰下唇地演哑剧?抑或他们反而能拥有更多的闲适与优雅? 问题是,当人人都装了铁窗时,你能不装吗? 当人人都拉大喉咙时,你能不喊吗? 当人人都招牌比大时,你能只悄俏地挂出一小片吗? 如同二十四年前,当人人都站起时,我能不站吗? 进一步想! 难道我们就这样“恶性”地“比”下去,留给子子孙孙一个只知争逐,不知约束;只有强权,而乏公理。虽知真理、却无公义的社会吗? 威廉荷顿曾经演过一部片子,其中有位电视新闻主播发了疯,某日冲动地对观众说: “如果你对住在火柴盒的屋子里,自我封闭、自我保护,任外面罪恶繁衍的社会无法忍受,请你现在打开窗子,对外面大声地喊:‘我受不了了!|” 在电影中,满城的人们,都拉开了窗子,发出他们心中的怨气和怒吼。 请问,我们是不是也该有这么一天,约个时间,告诉那些自以为不守法可以占便宜的人: 这社会仍有正义的吼声! 我们要留给自己和子子孙孙,一片干净。安宁而祥和的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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