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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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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当兵。”半晌,他才对李四虎说了这句话。 李四虎笑了笑,笑得有些深刻意味,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想的是啥,咱都一样。别说咱街头兵,就是城里兵,谁不想穿件四个兜?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不是坏事。” 没过多久,连队骨干进行了调整。石平阳被任命为一班班长,李四虎被降成了班副。石千阳当时惊呆了,直疑惑是听错了,若不是李四虎在一旁捏住他的胳膊,他差点儿没有蹦起来。 解散后,石平阳拽过李四虎,直嚷嚷:“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班长你说这不是影响咱俩的团结么?” 李四虎说:“别咋唬,是我跟营长商量的。”又往前带了几步,,“从现在起,你别再喊班长……也别喊副班长。老子干满了八年兵,还没当过副职。你就喊我老李得了。” 石平跺着脚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嘛?” “当班长的还要记住一条,不该问的不问。走,咱俩去转转,也算个交接班。”李四虎说着,率先上路,领着石平阳到本班的菜地、猪圈、卫生区转了一圈。 这是秋天,西岭山上有了成熟的颜色,除了坡上坡下的几处营房,还有零星的村庄,周围有一些柿树枣林,红紫掩映,在青山沟壑里燃出丛丛簇簇的暖调。 登上一个高处,李四虎说:“你看,这虽是穷山沟,但是很宽阔,山里空气好,养人。” 石平阳觉得李四虎话里有话。“班长,你是不是还在憋着一口气?” 李四虎哈哈大笑:“石平阳你还是不了解我呵!我这个人油儿巴叽是不假,但我没有小肚鸡肠。我当了八年兵六年班长,早他妈腻了。我今年二十有六了,搁在旧社会,都快抱孙子个球了。你说,一个小班长,我犯得着憋气吗?” 石平阳说:“这事让我好不明白呵!” 李四虎说:“跟你做个保证,从今天起操我照出,岗我照站,病号饭我不泡了。但有一件事,你得帮我。” 石平阳说:“你待我掏心掏肺,什么事我也得帮呵……要是换军装,我还留了一套新的。” 石平阳心下想,连个小班长都给撸了,这个兵他还能再当下去吗?眼看年底快到了,根据历史的经验,老兵临复员前都想把军装换新带回去,反正也是交旧领新,新兵们谁也没那么原则,乐得做个人情。 “哈哈,”李四虎又笑了一次,笑得有些凄惨:“石平阳你又错了,你看我这张脸,好好看看,这张脸上有不正之风吗?咱人穷志不短。讲句难听话,穷得光屁股,咱也得把老二翘起来。人活个志气!” “班长,有啥你就直说了吧。” “相信我吗?” “这还用说。” “不怕我给你找麻烦?” “你不会的。” “那好,”李四虎往上走了一步,转过身子,说:“举起右手,往下,毛岭庄大树尖向左四指幅,近一千六百米。” “是西黄村。” “村东小桥向右两指幅山坡独立房。” “门前好像晾有红床单。” “对了,就是那儿。那是一个代销点,老板娘叫于文兰。我们俩早就认识了,关系已经确定了……看,那边还有一个孩子。” “啥呀——?”石平阳此一惊非同小可,嗓音都变了:“班长,你是在吓唬我吧?” “怎么样,害怕了吧?”李四虎斜过脸,怪模怪样地冲石平阳笑了笑,有些诡诈的味道。 “班长你开什么玩笑,你怎么能这样,这可是作风问题呵!” “卵子,我是超期服役老兵了,把下两代的义务都提前尽了,就不该有个女人?” “可是……咋就有孩子了呢?还不是要命吗?” “那孩子不是我的,也不是她的。她哥嫂离婚了,各又找了主,就把孩子扔给她了。你文兰嫂子可是个正儿巴经的黄花闺女。” 嗨——!石平阳绷紧的神经骤然松弛,一口长气呼出了好几秒钟:“你早把话说完不得了吗?吓得我这一身冷汗。” “再过俩月,我就该复员了,我得抽点时间去跟她合计合计,两家工作都要做。这段时间,你得替我遮着点,别让人乱哄哄地嚷,把好事给我砸了。” 李四虎掏了掏兜,居然又掏出来一个脏乎乎的小本子,说:“往后,班里就由你独立挑大梁了。炮场上那套你都烂熟了,重要的是把人笼住。”李四虎把烟根转移到嘴角处,咬住,很认真地翻开小本子,看了看说:“先给你介绍一下干部情况,就从营长说起吧……” 石平阳选了一块石头坐下,瞪着大眼珠子看李四虎。 “老庄这个人嘛,有个突出的特点,爱抓典型,尤其重视基准班。说起来你恐怕不信,他连咱们班谁每月跑几次马都掌握得八九不离十,跑马多了他就让你滚蛋。知道耿其明为啥调班吧?论起玩炮他不比你差,原先老庄是有意让他接我的,就是那方面不行,一想老婆第二天早晨就换裤衩。老庄说跑马多了伤元气在次,主要是伤思想,钢火不硬。” 石平阳目瞪口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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